大概是放遠拐杖之後看他順眼了,御案後的帝王沒再說什麼,低頭開始翻奏摺,批了一堆又一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期間宮德福上去換了三批摺子,還換了兩次茶。
最後一次沏茶時提醒道:「陛下,快到點了。」
蕭應懷抿了口茶:「嗯。」
宋儉待在角落裡,一會撓撓頭,一會撓撓臉蛋,一會撓撓腰,然後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哈————」
正打了一半,就和男人對上了視線。
宋儉趕緊合上嘴站好。
蕭應懷盯著他。
宋儉:「(。· _ ·。)」
「知道朕為何叫你過來嗎?」
宋儉搖搖頭。
蕭應懷掀眼看了下宮德福,宮德福就心領神會的關好門出去了。
御書房內安靜下來後,蕭應懷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自己的親衛面前,直視著他的雙眸。
「因為朕想再確認一次,你到底是不是宋漸。」
宋儉猛地一哆嗦,眸中滿是驚詫:「?」
「告訴朕,你是誰?」
宋儉睫毛扇了幾下。
蕭應懷嗓音很低:「考慮好了再說,朕只給你一次機會。」
周遭的氣壓瞬間低了下來,宋儉和這雙冰冷探究的眼眸距離只有方寸,他咽了咽口水,控制不住的打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宋儉眼睛一閉。
不管了!
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大聲拍龍屁表忠心:
「屬下是朝廷的鷹犬!是陛下的爪牙!」
「屬下為陛下辦事,讓我朝東不往西,讓我咬誰我咬誰!」
「而且……而且我絕對不會造反的!」他伸出四根手指在臉旁:「我發四!」
蕭應懷默了一會,突然嗤笑了一聲。
眼前人還晃著他的四根手指:「真的!陛下!我……」
蕭應懷伸手蓋住,一根一根幫他壓下去,說:「你以為是個人都能造反嗎?」
宋儉:「?」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不對勁……
這狗皇帝是不是在罵他?
蕭應懷慢悠悠打量著他懵懂又單純的雙眸,在某些是與否的問題上,其實早就有了答案,無論這答案有多不可思議。
眼前的人不是宋漸。
他靠近了些,手指很輕的落在少年的眼尾,眸中又是以前從不曾見過的驚慌與茫然。
蕭應懷不再試探,移開視線淡聲說道:「行了,出去吧。」
宋儉愣了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本來也沒想在這裡留,既然都這麼說了,那他就拜拜了。
然而離開前蕭應懷又叫住了他。
「下次別再牽著你的狗到處溜了,朕可沒讓你咬人。」
宋儉:「……噢,知道了陛下。」
「還有。」
宋儉:「?」還有?
「下次再來這麼慢的話,以後都給朕爬著去辦事。」
宋儉倒吸一口氣。
「出去。」
宋儉趕緊走了。
這個點已經到了上晚朝的時辰,宋儉推門出去時,御書房前的台階下面站了不少大臣,大部分宋儉都不認識,不過為首的是湯淶,正跟旁邊的人嘰嘰咕咕。
他耳朵不是太好,聽不清湯淶說什麼,不過蛐蛐過人的都知道,這是罵高開濟罵嗨了。
宋儉:「……」
他叫了聲:「湯大人。」
湯淶一下頓住,轉頭看去:「宋大人!」
宋儉摸了摸鼻尖,拉住湯淶胳膊往旁邊挪了挪,低聲在他耳邊說:「陛下今天心情不太好,慎言。」
湯淶聽了他的話,表情一凌。
他想了會,然後拱手說道:「多謝宋大人提醒。」
宋儉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喊著在角落裡等他的黑大帥一起走了。
身後的官員看著他。
「我聽說宋大人昨夜為救陛下受傷了,陛下十分感動,今日早早就叫宋大人過來抵足相談了。」
「哎呦,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宮裡人說昨夜陛下和宋大人在偏殿待著,還讓宮德福在門口守著,宋大人出來的時候像是哭過呢。」
「在偏殿幹什麼?」
「都讓宮德福守著了還能幹什麼?而且據說有人聽到了……」
「聽到了什麼?」
「宋大人的叫聲。」
「天哪。」
還沒走遠的宋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