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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這位不說話,季容夕聊不下去了。

「繼續說啊。」陸洲斜睨。

「我一人說不了相聲。」季容夕幽幽地說,聊天得你一句我一句才行,一人演不了雙簧。

陸洲摸出一把槍拍茶几上:「現在想起了嗎?」

黑麋鹿R9,莨苕紋鋼印,在白茶几上黑得發亮。半個月來,季容夕反覆練習了再見時的情景,見了,心口還是不自覺地窒息。

季容夕深吸一口氣:「原來是你,抱歉,當時迫不得已。」

陸洲:「誰逼迫你呢?」

沒有誰逼迫,是形勢逼迫。

混入SLK組織一直沒接觸到核心人物,雪山之行,機會稍縱即逝,季容夕決定破釜沉舟賭一下。

結果,他賭贏了。

一條人命,換來吳大少的信任,也換來幾年後SLK組織的覆亡。

當然,季容夕清楚,這個贏是以那人的性命為代價。愧疚,如一顆子彈,狠狠地釘入季容夕的心口,午夜夢回,輾轉難安。

見他沉默,陸洲冷冷地說:「殺我就是唯一選擇嗎?」

季容夕輕聲說:「不是。」

他想過很多解釋的理由和說辭,與陸洲的質問相比都很蒼白,近乎狡辯。

既成事實,就認了吧。

季容夕停了一停:「五年裡,我就是SLK的一把槍。射殺的人里,有該死的人,也有無辜的人,甚至有舊日戰友和……每個人都能這麼質問我,我不反駁。」

陸洲冷笑:「對,國家不會審判你,因為你是功臣。但對於我個人,你永遠是一個罪人,見死不救,還親手送了我一顆子彈。要不是我命硬,現在站這裡的就是一個鬼魂。季容夕,你欠我一條命!」

欠了一條命?

不止一條。

臥底的路骯髒、鮮血淋漓。

進入SLK的漫長時間,就是不斷放棄珍貴東西的過程:放棄正義感,放棄道德,放棄生命,唯獨沒有放棄堅持。

摧毀SLK,是支撐季容夕堅持下去的唯一信條。

如今,世上再沒有SLK。

季容夕也就失去了支撐的藉口。

勳章不能掩蓋命債,發出的子彈取了別人的性命,現在反過來一顆顆地釘回他自己的心口,發芽,抽枝,野蠻生長,肆意汲取季容夕的血,煎熬得他徹夜難安。

而今,有一個人從深淵走出來告訴他:你欠我一條命,我要。

季容夕竟有種欣喜感。

仿佛一顆釘入骨髓的子彈,忽然拔出。

季容夕揚起臉微笑:「槍在你手裡,你來決定。」

「決定什麼?」

「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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