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岑遙想通似的一咬牙一跺腳:「不算白欺負,你看多划算,這麼大一隻火雞呢。摸都摸了,再不吃更虧,帶回去又吃不了幾口,還要讓院長訓呢,咱倆就在這裡消滅了吧。」
一想通,元氣也回來了。
桐岑遙坐檯階上,拿出小刀興致勃勃地瓜分。
「雞腿都是我的,你不許動!」桐岑遙恢復了囂張跋扈,撕下兩隻翅膀,「算我大方,讓你嘗點。」
季容夕也饞,可一想到是那樣來的就不舒服。
「算了,這麼大的雞腿我一個人也吃不了,給你一個。」桐岑遙撕了一隻雞腿給季容夕,催促說,「趕緊吃,餓死我了!」
季容夕猶猶豫豫地接過來,肉香撲鼻,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桐岑遙咬了一口,汁香滿溢,他粲然一笑,非常天真,也非常開心,兩個少年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那隻火雞真的很好吃。
季容夕吃得很飽,飽到最後有點反胃。曉事之後,他就再沒碰過火雞這種食物,但也再無法遺忘那香味濃郁、酥嫩|多|汁的味道。
飢餓,大部分時候會戰勝身體。
虛榮,也會戰勝廉恥。
在孤兒院的「孤島」,小孩子們對外面的世界異常憧憬。一旦「孤島」打開,他們就像早晨的雲雀一樣迫不及待飛出了巢。第一個孩子被領養走之後,其他孩子都憧憬著領養人再一次到來。
一月,孤兒院的電路壞了,沒電,沒熱水,好幾天了。
孤兒院的老雜工一邊檢查電路一邊嘀咕,下午還有捐款的人要來領|養|孩|子,這可怎麼好。
桐岑遙聽見,扭頭離開。
季容夕以為他又作妖,跟了過去。
只見桐岑遙跳進河裡洗澡,凍得瑟瑟發抖,堅持把頭髮和全身都洗得乾乾淨淨,上來後直打噴嚏——他是渴望被領養出去。
下午根本就沒人來。
桐岑遙凍病了,噴嚏和眼淚一起流。
第二天,來了一對夫妻,衣冠楚楚,十分富貴。這一群孩子,個個蓬頭垢面傻兮兮的笑。女子直皺眉,忽的看見季容夕,眼睛一亮,跟她丈夫說:「撿到寶了,這麼漂亮的男孩都沒人要。」
丈夫咂摸:「12歲,個頭有點矮。」
女子:「沒吃沒喝又沒發育,以後就長開了。再說漂亮就夠了,矮一點也不愁沒人要。」
季容夕的耳力好,什麼都聽到了。當兩人點名要他時,他冷漠地拒絕了。當晚,因看病而錯過的桐岑遙聽說後,氣得多吃了幾顆藥。
第二天,那對夫妻又帶著很多玩具來了,季容夕剛放學回來,正手忙腳亂地照顧拉屎拉尿的小弟弟們,桐岑遙也出來了,弱不禁風,一吹就倒,但只看臉也是很夠看的,果然那對夫妻也看他,竊竊私語。
季容夕拉他到一個角落:「他們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