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問我為什麼不先報警?」紀明溪不得不主動挑起這個話題。
沒想到陸雨澤的回應是:「這裡的警察要是有用,還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他不問,不是不想多事,而是真心覺得紀明溪的做法沒問題。
紀明溪有些意外,又有些愉悅,但嘴上肯定是不承認的:「你竟敢質疑警察?」
「警察也是人,我質疑的不是這份崇高的職業,而是人,倒不是說他們故意縱容,但是很顯然,他們解決不了,覺得麻煩也好,有心無力也好,他們需要外力來推他們一把。」
「警察也是人。」紀明溪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足以看出陸雨澤的三觀有多健全和通透。
有些人相信警察,就覺得所有的警察都值得信任。
有些人被一個警察坑過,就覺得所有的警察都不值得信任。
然而,警察也是人。
只要是人,就分好壞。
職業是崇高的,人不一定。
很多人懷著崇高的理想接觸並擁有了這份職業,為人民服務,甚至為人民付出自己的生命,可也有人在裡面渾水摸魚。
非黑即白的世界只存在於童話中,真正的世界永遠是灰色的,看不到純粹的黑,也看不到純粹的白,只有深灰和淺灰。
「鬼也是啊。」紀明溪突然說,「鬼是人死後變成的,既然人分好壞,那鬼也分好壞,不是麼?」
他點到為止,沒再說下去,畢竟現場還有人呢。
陸雨澤明白他的意思,可是……
封印物不分好壞,一經發現就必須封印,這是偵探社的規定,也是「他們」定下的規定。
一段時間後,警察來了,第一句話是:「又是你們啊。」
紀明溪當場就懟了回去:「是啊,為什麼呢?你猜會不會有第三次?」
警察撓了撓頭,又咳了一聲,肉眼可見的尷尬。
他是真不敢保證啊……
「這村子挺麻煩的,你看我們,每次來都要開三輛警車,知道為什麼嗎?人來少了會被群毆。」警察一邊辯解一邊趁機訴苦,「最近村子裡陸續有人失蹤,估計是怕了,這才消停點,不然就你們這樣,早被村長帶人打斷了腿,我們有同志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呢。」
「解決起來麻煩,就不解決了?」
「解決啊,當然要解決,現在想不解決都不行,這麼大輿論……」
「所以是不想解決,但迫於輿論不得不解決?」
「我不是這個意思……」
眼看這名警察就要被紀明溪懟到紅溫,他的同事忙過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他先勸同事,再向紀明溪解釋,「村裡的情況我們知道,工作一直有在做,也救出過幾個人,但人手不足,很多事做起來沒那麼容易……總之,先跟我們回去做份筆錄吧,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與此同時,陸雨澤也來到紀明溪身邊,按住他的肩膀說了三個字:「別著急。」
他知道紀明溪是在替這個村子裡的受害者叫屈——為什麼不來救?來救的話為什麼不早點?
但是,還是那句話,警察也是人。
一夜之間「解放」一整個村子這種事,除了神,或許真的只有鬼魂才能做到。
然而神是不存在的。
鬼魂的肆意宣洩則治標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