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母親說出了自己的訴求:「她的死對我們家打擊太大了,真的太大了,我兒子結婚時壓力一定會很大,彩禮漲到100萬都不是不可能,希望大家發發善心,支持一下我兒子。」
【6。】
【三句話不離彩禮和兒子。】
【以為她是來給女兒討公道的,結果是來網上替兒子乞討的。】
【有這種父母,不自殺才怪!】
【別這麼說,真有不少人的父母是這樣的……】
【好窒息。】
採訪視頻到這裡就結束了,但其實後面紀明溪又問了幾個跟亡人衣有關的問題,問死者的父母知不知道死者身上的婚服有問題,問他們那件婚服出自哪家店。
不過,不知道是因為怕被封,還是怕影響男女撕逼的熱度,跟紀明溪合作的媒體並沒有把這段內容放出來。
「簡單來說,對這家人而言,彩禮是死者活在世上唯一的價值。」紀明溪說著,問陸雨澤,「你覺得她要是沒死,結會是什麼處境?」
「魔都我不好說。」陸雨澤響應,「魔都是沒有彩禮的,男方應該只是因為喜歡女方,所以配合女方家的要求給了彩禮,婚後怎麼對女方,看男方個人的人品,但在有彩禮的地方,本身就是重男輕女的環境,把女的當奴隸使喚也不是不可能。」
紀明溪沉默了一段時間。
陸雨澤以為他只是在心疼有著類似處境的女性,便發表了一下自己對彩禮的看法:「彩禮就不該存在,哪怕沒了彩禮,很多家庭不想生女兒了,也總比女兒生下來苦一輩子要好。」
然而紀明溪對此的看法是:「挺好的,福報啊,重男輕女導致男多女少,大量的單身男性,創造了大量的市場需求,有些人發現商機,就開始製造名為『老婆』的商品,然後高價出售。越是重男輕女的地方,越不想生女兒,女性的數量越少,標價就越高,因果報應,惡性循環,好,真好,好極了,好得不行。」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任誰都能聽出來,他的情緒並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
「這不是你的真實想法,對嗎?」陸雨澤小心翼翼地問,「你還是希望能改變這一切,希望男女平等。」
紀明溪「嘖」了一聲,又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這一次可算說了實話:「跟男女沒有關係,我想要的是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可以有貧富差距,但不能有高低貴賤,所有低賤的職業都不該存在,不論是妓女,還是奴隸……」
「嗯,所有物化人類的交易也不該存在,比如彩禮,比如代孕。」陸雨澤認可了紀明溪的想法並補充。
紀明溪看他一眼。
咖啡店裡的燈光是暖光,不是很亮,舒緩的音樂不斷安撫著他的情緒,但也鼓勵著他去進行一些平時不會做的親密交流和接觸。
不知怎麼的,可能是氣氛到了吧,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一句話就說出了口:「誰也不是工具,我不是,你也不是。」
陸雨澤愣了一下:「你聽到了啊……」
也是,紀明溪要是沒聽到他在衛生間裡的喃喃自語,也不會嚇得縮在牆角里發抖。
「別放在心上,其實我並不討厭成為工具。」陸雨澤笑著解釋,「物化別人當然是不好的,但有的時候,把自己想成工具會覺得輕鬆很多,因為工具不會累,也不會疼,默念兩句『我是工具』,就好像跟工具一樣感受不到疼了,算是個減輕壓力的小技巧吧。」
「什麼東西?」紀明溪不理解,「你是受虐狂嗎?」
「不是啊。」陸雨澤預料到紀明溪會是這個反應,耐心地響應,「我要是受虐狂,應該會興奮地感受疼痛才對,就是因為承受不了,才需要這個技巧來減輕壓力。」
紀明溪無語。
是他自作多情了,還以為陸雨澤跟自己一樣,因為有過不好的經歷,所以對物化一個人深惡痛絕呢。
原來不是啊。
原來受害者就他一個。
紀明溪有點鬱悶又有點生氣,於是故意道:「好,知道了,既然你不討厭成為工具,那我以後就把你當工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