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昭然。
沈清岸眼光毒辣,沈行舟的心思又都寫在臉上,一看便知自己這位六弟弟對林鹿喜歡得緊,於己有利的手段自然不會放過。
林鹿同樣清楚,他是想讓自己假意扶持沈行舟,當一個初露頭角的靶子,替他吸引其他皇子打壓磨滅的火力。
他就是算準以林鹿的性子,斷不會將兒女情長置於明面,二人剛剛敲定締盟,林鹿根本沒有理由拒絕一個百利而無一害的要求。
「就算…粉身碎骨?」林鹿暗自將垂在袖管里的手掌攥握成拳。
——他當然不會讓沈行舟真的身涉險地。
「就算粉身碎骨。」沈行舟目光堅毅,啟誓般回望進林鹿眼底。
——他確是心甘情願供林鹿驅使。
林鹿垂眸不語,像是暗下決心似的。
沈行舟卻等得不耐,趁林鹿不留神,兀自矮下身子,一把將林鹿扛上肩。
林鹿雖身量瘦削,但到底是個男子,沈行舟本就飲了過量的酒,這一下不甚穩當,兩人一齊晃了幾晃,周圍又視物不清,被架在半空的林鹿心下駭然一片,死死抓著沈行舟背上衣衫不放,強裝鎮定的話語不自覺走了調:「……你!你快放我下來…!」
沈行舟恍若不聞,搖搖晃晃扛著林鹿往裡間走。
好在沈行舟熟悉地形、又一晚上都待在此處,雙目已然適應黑暗,並沒教二人跌倒受傷。
沒待林鹿再催,沈行舟將林鹿輕放在床鋪之上,也不說話,騰的挨在林鹿身邊坐下。
此時月影高懸,清輝透過窗牖灑進室內。
林鹿捏了捏眉心,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沈行舟。
一直以來,沈行舟在他面前都是溫良和順的,從未有過一次如今夜這般發了好大脾氣,連一聲「鹿哥哥」也不喚,硬邦邦直呼其大名「林鹿」。
林鹿只覺得好笑。
「你…你說。」沈行舟轉向林鹿,悄悄用小指將林鹿的手勾到自己掌心,另一手覆在上面虛虛握著。
「殿下要奴才說什麼?」林鹿故意問道。
「你與紀修予,是怎麼回事?」
「血海深仇。」林鹿輕描淡寫吐出幾字。
「那要殺了他麼?」沈行舟的手握得緊了些。
林鹿回眸望去,對上一雙泛著水光的瞳仁。
見林鹿不說話,沈行舟著急又道:「我知道我難堪大任,但只要鹿哥哥需要,無論做什麼我都……」
「消氣了?」林鹿戲謔般打斷道。
沈行舟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挺直的背脊肉眼可見地垮塌半分,低垂著腦袋,悶悶「嗯」了一聲。
林鹿扯了下嘴角,用空著的那隻手在沈行舟頭頂揉了一把。
他仍是不願將貓蛋、阿娘乃至自己的事講給沈行舟聽,總覺得那些漆黑陰暗的故事會玷染深宮之中難得純淨無暇的心靈。
而眼下又確實需要沈行舟助力,林鹿也別無他法。
「你還是什麼都沒說。」沈行舟直接將頭頂抵在林鹿肩窩,毛茸茸的髮絲蹭得林鹿直癢。
林鹿推開他,聲音染上些微笑意:「小孩子不該問的別問。」
沈行舟便又氣呼呼地將林鹿按倒,一翻身跨坐而上,虎著臉就摸索解人衣裳。
「滿身酒氣,活像個醉貓。」林鹿沒有反抗,只向後撐著支起半個身子,「都不像你了。」
沈行舟聽罷更來勁,三兩下將林鹿剝個精光,晾在鋪上後又去動手除去自己身上的。
「又不問了?」林鹿倚在軟枕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忙活。
「倒要教你看看,我還是不是小孩子。」沈行舟埋頭在林鹿胯.間努力,很快便卓有成效。
林鹿本也沒指望在沈行舟醉時與他說什么正事,現下由著他性子來,畢竟從明日起,他與沈清岸合謀上位的大計,就要緩緩推進了。
折騰了半宿,沈行舟終於肯淨身睡覺,只不過臨睡前又嘟囔著餓了,林鹿只好又親了親他嘴角,哄說睡前吃東西積食不消化,明日睡醒就能用早膳,沈行舟才肯作罷。
直睡到日上三竿,沈行舟才被頭腦傳來的尖銳刺痛所擾醒。
一睜眼,宿醉過後的沈行舟不顧尚在頭痛,猛地扭頭朝身側看去。
看到一張清麗睡顏。
林鹿安靜闔著眸子,纖長濃密的睫羽根根分明,沈行舟若有心,甚至可以數上一數,兩人挨得極近,耳畔傳來那人側臥而眠時平和悠長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