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街喧鬧的人群與花燈之下,她咬著唇看他,忽然覺得心臟軟塌塌的。然後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烏髮,「阿芥,你很好,特別特別好。」
「二公子太疏遠了,我以後就叫你阿芥,好不好?」
沈如芥望著女子純粹笑顏,胸腔里有一處滾燙得快要灼燒起來。
他努力克制住殘存的理智,晦澀不明的應了聲,「嗯,嫂嫂想怎麼喚我,都可以。」
這夜還長,還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可以慢慢逛。
容貌姝麗的女子和俊秀如星的少年,他們一路行過來,有不少打量艷羨的目光落到身上,如此般配,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檀郎謝女。
他們一起放孔明燈,在上頭題字許願。
辛夷先寫,她伸出蔥白素手捏住那杆細細的檀木狼毫,略一思索後,在上頭題字。
是很漂亮的簪花小楷,她攏住自己垂落的織錦披風,垂著眼寫得認真極了,「希望阿芥以後升官發財,健康順遂,最重要的是少流血少受傷。」
她寫完之後,將手中狼毫遞給身側少年,「把你的願望也寫上。」
沈如芥接過狼毫,看了眼,在她那兩行娟秀的字跡旁邊補上句,「願,年年如今日。」
辛夷瞧見了,抬眸問道,「你今天很開心?」
「嗯。」
「那以後還會更開心。」
少年聽完沒立刻應答,而是問她,「嫂嫂會永遠陪著我麼?」
辛夷愣了愣,抿唇答道,「會。」
但她知道這個承諾是假的,總有一天她會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裡,但至少在今夜,她不想掃興。
沈如芥顯然被她的話哄到了,眼底都是絲絲縷縷的笑意,甚至在路過一處賣首飾的攤販前,主動停下來。
那個老闆順著他的視線瞧過去,立刻喜笑顏開,跟他介紹,「小郎君眼光真好,這副耳璫全京城只有這麼一副,是前朝孤品,打磨鑲嵌的可是宮裡頭娘娘們才用的老銀匠。」
辛夷懶得吐槽,心想就這麼個小攤販還賣前朝孤品,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而且那耳璫雖然清雅,但也不至於全京城只有一副,她親手編個草蚱蜢也能說只有一個呢。
沈如芥卻拿起來在她耳邊比了比,渾然不覺自己馬上就要被宰了。
他湊近一些,冰涼柔軟的氣息也迫近,「我幫嫂嫂試試。」
辛夷嘆了口氣,心知阻止不了他做這個怨種,於是很配合的偏頭任他動作。
耳垂處傳來一陣涼意,應該是他的手指,力道不重,摩挲兩下就戴上了。
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還就著這個角度給他看,「好不好看?阿芥。」
殊不知少年此刻眸色幽微,是難以言喻的痴纏。
他的視線里只能看到那一截纖細的美人脖頸。很白,像玉,在燈火月色之下渡上了一層瑩潤的浮光。
沈如芥控制不住的屏住了呼吸,想要伸手去摸。
想看看那處,是不是同他所想像的那樣,也是玉的溫度。
他著了魔般的,真的伸手觸了觸那截纖細的脖頸,女子仿佛被忽如其來的涼意驚到了,轉過頭,秀麗眸中激出淡淡的霧色水汽。
待看到他後又忍不住抿唇笑開,將溫軟的脖頸靠近來,抵著他手背處蹭了蹭,「小郎君,你是想掐死我麼?」
那打趣調侃的語調,像是完全將他此刻的唐突逾矩視作了惡作劇。
沈如芥完全移不開眼,他的心裡有一道聲音在辯駁:不,不是想掐她。
是想親她,想含住她的唇瓣濕漉漉的不放,像丈夫對妻子那樣親她,褻玩她。
他忽然就鬆開手,垂下睫羽斂去眸中的病態之色,用看似平靜的語調柔聲說,「回去罷,嫂嫂。」
「你的身體不好,經不住這麼濃的夜風。」
*
侯府,別院裡的燈依舊亮著。
一如她離開時的那樣。
辛夷推開門踏入院中,唇邊還掛著心情很好的笑意。
然後下一秒就看到魂不守舍的侍女,阿盈看到她回來了簡直要哭出來,臉色也發白,「怎麼辦夫人……剛剛侯爺來過了,他知道您去找二公子了!」
阿盈委屈得抹眼淚,「奴婢不是故意的,但侯爺非要進去瞧您一眼才肯走,然後、然後就露餡兒了。而且侯爺離開的時候,一張臉陰沉得嚇人,據說是帶著家奴們將二公子的院子圍起來了。」
「您快去看看罷,說不準二公子他會被侯爺打死的!」
破落的小苑之中,整整齊齊的站著數排家奴。
沈歸確實一直等在沈如芥的院子裡,等到他從外頭回來。
在等待他的這兩個時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