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終於知道少年為什麼非要拉著她夜裡賞荷游湖了,原來是別有用心。
其實這兩天她就打算跟蕭成策挑明,然後離開此處的,但絕對不是這種方式的挑明。
她沒想到謝漱會這麼毫無底線。
見他靜默站在那裡,只用一雙狹長的秀氣鳳眼凝望著她。
辛夷更來氣了,「你還裝是不是,你把我當成傻子是不是?今夜你就是故意約蕭成策過去,想讓他親眼看見我偷人,還逼我發出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你不要臉我還要臉,你怎麼能,怎麼能……」
香蘭聽到這裡,嘴巴抑制不住地張大。
她看看小姐皺巴巴的裙裳,還有鬢髮邊歪掉的桃色絹花,還有哪裡不懂的。
她覺得小姐脾氣還是太好了。
應該左右開弓狠狠地給他兩巴掌,哪有這麼作踐人的?就是混跡於秦樓楚館的那些紈絝都不這樣。
更何況將軍還是他阿姊的夫君,他名義上的姐夫。
如果不是少年患有啞疾,入府第一天,他就應該隨自家阿姊喚小姐一聲夫人。
院中就那麼沉寂片刻,誰都沒有說話。
只有夜風颳過,吹落了花樹上幽香繁盛的紫薇花瓣。
忽然,少年睫羽微顫。
那雙漂亮漆眸緊緊盯住她,用啞語問道,「你這麼生氣,是因為還在意他,對不對?」
「他說想要抬你做平妻,你心動了對不對?」
下一步呢?
是不是就要拋棄他?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這樣?
背棄過她的男子只要勾勾手指,就能讓她動搖,讓她開始左右搖擺。那他又算什麼?明明他比蕭成策更喜歡她,也比對方更加忠貞。
辛夷愣住。
繼而酸軟過分的雙腿有些站不穩,簡直要被他的腦迴路氣暈,咬牙道,「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希望在那種情況下被撞破。」
她發現自己跟謝漱根本說不通。
因為他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維,不管是想的還是做的,都跟她不在一個頻道。
就像現在,明明是他做錯了事。
反而望著她隱忍地紅了眼眶,仿佛自己才是被誤解被傷害的那個。
辛夷覺得頭疼,她現在不光是心煩意亂,而且身子還到處泛著酸痛,很需要泡個溫水澡放鬆一下。
於是不想跟他再糾纏下去,也不想爭辯誰對誰錯,就那麼怒視他好半晌,然後咬牙呼出口氣,「現在回你自己的院子,收拾好東西,明天一早我們離開將軍府。」
「你要是捨不得自己阿姊,或者不願意跟我一起走,當我沒說。」
*
翌日清晨,兩輛馬車停在將軍府跟前。
相應的行李細軟已經收拾妥當,也都裝好了,就等著那個站在府前的碧衣女子,登上車攆吩咐離開。
她們主僕的東西其實不多,主要是謝漱養的各種各類蜘蛛蠍子還有毒蛇。
要不然根本不用多雇一輛更大的馬車。
辛夷站了一會兒,有些腿酸。
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日頭,估摸著離蕭成策甦醒的時辰也差不多了。她問過謝漱,說是最晚等到辰時末刻就能醒過來。
果然,沒讓她空等太久。
蕭成策就陰沉著臉步履匆匆的趕來,後面還跟著個佝頭塌腰、大氣不敢出的小廝。
他看到站在辛夷身邊的少年,腳步猛然一滯。
像是不可置信般地緩緩睜大了眼睛,很快就反應過來,原來昨夜
自己看到的並不是幻夢,都是真的!
腦海中走馬燈似的浮現出許多幕畫面。
晚膳那次,謝漱下頜處被野貓抓傷的痕跡;那天夜裡白辛夷鬢髮濕透臉頰潮紅,謊稱感染風寒,驟然闔上房門後傳來的清脆銀鈴聲;還有昨晚,湖面上那隻不斷泛著漣漪的小船……
她,他們兩個,竟然敢!
蕭成策目眥欲裂、不敢相信,無論如何也不能明白那個一心撲在他身上,為他爭風吃醋的女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白辛夷,過來。」他攥緊拳頭面色鐵青,胸膛不住起伏著,仿佛已經忍怒到極點。
辛夷又不傻,她當然不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