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間茅草屋雖然簡陋破敗,但泥爐和砂罐還是有的,可能太久沒用,上面落了很多灰,正好洗洗就能當成臨時藥爐。
辛夷一邊煎藥,一邊謀算起來。
她現在窮得響叮噹,渾身上下加起來也湊不出幾塊靈石,想要養一個重傷失憶的劍修,必須想辦法自力更生。
或許等會兒可以出去多挖點靈植靈草,到時候去市集上叫賣。
而且微生瀾既然挖到了萬年靈參,就說明這座神山應該物產豐饒,她多去找找就好,勤勞致富總是沒錯的!
辛夷正幹勁十足的想著,忽然,安靜的茅草屋裡響起一陣嘰里咕嚕聲。
不是泥爐上的湯藥,而是從她肚子裡傳出來的。
「……」
聲音太大了,連倚坐在榻邊的青年都能聽到。
辛夷幾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對方望過來的驚愕視線,然後尷尬地紅了臉。
雖然修仙界中人對待口腹之慾向來排斥,講究辟穀之流,大部分修士自從築基之後就不再吃飯。
但原主不是,她當初被挖去半副仙骨靈力盡散,身體虛弱得跟凡人無異,要是再不進食,恐怕只有活活等死的份兒。就算後來掉進魔窟,陰差陽錯的得到了機緣,內里的身子骨也還是虛的。
所以辛夷現在也跟普通人一樣,需要吃飯。
她覺得這個習慣保持得很好,就是這副身體不知道多久沒進食了,肚子竟然叫起來沒完。
為了掩飾尷尬,辛夷乾咳兩聲站起來,將爐子上的湯藥倒進粗糲茶碗中,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然後趁著給湯藥晾涼的空隙,去院子裡的樹上摘了幾個野果子,沒來得及洗就塞進肚子裡,雖然味道不怎麼好,果皮有些酸澀,但好歹能暫時飽腹。
她擦乾淨唇邊果屑,捋了捋頭髮,這才重新進到屋子裡。
可能是因為天寒地凍,湯藥也冷得格外快,等到她再伸手去摸瓷碗的時候,已經不那麼燙手了。
於是她端過去,遞給微生瀾,看著他將碗中湯藥慢慢喝下。
許是她的目光太灼熱,讓青年有些不自在。
微生瀾甚至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他暗自心想:難道是他臉上的鞭傷太難看,讓她嫌棄?或者她發現對他的感情也沒那麼深,後悔留下來照顧他這個累贅了?
結果少女看了半天,來了句,「苦麼?」
她的目光里隱約有傾佩,仍舊瑩亮有神,「我覺得應該很苦,但你眉頭都不皺一下,該不會是連味覺也失靈了吧?」
說著歪著腦袋伸手去摸他額頭,因為湊得有些近,還能聞到她身上沾染的酸甜果子氣息。
微生瀾對上她的眼底笑意,攏在袖間的手掌攥起,雖然仍舊覺得牴觸,卻沒有立即推開。
好在少女的觸碰沒停留太久,很快離開。
接著她呼出一口氣,慶幸地小聲喃喃道,「還好還好,起碼沒發燒。」
*
寒風朔朔,吹得她衣裙亂飛。
出門之前,辛夷特意在茅草屋周圍設下一層禁制,還叮囑微生瀾千萬不要亂跑,等她採藥回來。然後她就拿著青年給她繪製的兩張靈草圖,上山挖寶去了。
這片山頭很大,辛夷頂著寒風走得雙腿酸軟。
好在她最後還是找到了靈植充沛之地,不費多少功夫就采了許多靈草,雖然她找到的那些都價格低廉,但怎麼都比沒有強。
而且這個時候了,她也沒有挑剔的餘地。
辛夷忙活好半天,弄了滿手的泥土,終於采滿了沉甸甸的一個包袱。
她將麻布兩頭打上結,系起來,當成一個斜挎包背在身上,準備帶上靈草打道回府。誰成想還沒走出兩步,就不小心跌進了身後的陣法結界裡。
「啊——」
辛夷狼狽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驚呼著停下來,等到她忍痛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烏髮間粘上不少枯葉雜草,就連手背也被蹭破一大片。
嘶。
好疼。
辛夷簡直服了,哪個混帳玩意兒在這設的陰損結界,弄得跟個捕獸籠似的。
周圍還插著長短不一的鋒利木樁子,要不是她慣性作用小,拼命地及時剎住車,恐怕現在已經被紮成蜂窩煤了!
正在她憤怒暗罵時,頭頂洞口忽然傳來一道疑惑的,「欸?」
下一句:「怎麼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