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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還沒來得及站穩,便被激盪的劍意逼得停住腳步,踉蹌著跌坐在地上。

根本用不著回頭看,她也知道青年正朝自己走來。

過程中,那隻蜃獸似乎想要再次進攻。

卻被青年擲出去的長劍擊穿左眼,隨即被化出的太虛劍陣困住,嘶吼著暴怒起來。

「師娘。」

微生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刺骨的陰寒,還有壓抑到極致的恨怒冷笑,「你跑什麼?」

這不是很明顯嗎?

就是因為現在不想面對他,所以才會跑的。

「……」

辛夷掙扎之下,終是認命回頭。

然而等到對上他猩紅陰鷙的目光後,心裡還是莫名一沉,同時忐忑地想:這麼多雙眼睛都在瞧著,他總不至於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吧?

她是想報復卿衡沒錯,也確實想看他最後師徒反目,淪為整個仙洲的笑話。

但絕對不是現在,現在太早了,她需要再多一點時間來和卿衡變得更親密。

所以在青年步伐逼近的時候,她忍不住往後一退再退,直到整個身子都抵在冰柱上。

辛夷避無可避,只能仰頭去看青年那張清冷薄面,還有他眸中盛滿的瘋魔與陰戾。

「阿瀾。」她艱難地吞咽口水。

實在不能怪她膽小,而是他此刻身上的氣息太過於危險,像是摧殘到快要崩坍的斷弦,給她一種隨時會玉石俱焚的感覺。

「是因為蜃獸太可怕了。」

她扯唇乾笑,努力解釋道,「不快點跑的話,就被它追上來了。」

微生瀾蒼白著臉色,就那麼靜靜瞧著她。

看她明明慌亂卻在竭力強裝鎮定,看她試圖用拙劣的說辭把謊圓上。

然後喉間湧上陣陣腥甜,也就是這個時刻,他忽然把一切細碎痕跡都串聯起來了。

為什麼「阿靈」要執著於去仙洲盛會?當初在芍藥居的那夜,她是如何被師尊當成亡逝的師妹錯認?

還有她身上相似的幽香,以及這枚根本沒辦法辯駁的鴛鴦佩。

微生瀾闔上了眼睛,胸腔處劇烈的痛楚快要將他撕裂,他需要極度克制,才能不將手中玉佩捏碎成齏粉。

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他面前。

他喊她師娘。

辛夷看著他面色幾變,心裡的忐忑更是雜草一樣漫無邊際。

猶豫片刻,終於主動伸手,想要去拽他垂落身側的衣袖,「阿瀾,你……」

可惜剩下的話都化作一聲痛哼,堵在了喉嚨里。因為青年已經睜開黑沉的眼,攥住她的肩膀將她狠狠推倒在堅硬冰障上,磕得她眼前昏黑。

還沒等她喘息平復,對方的指骨就已經掐上她雪白下頜處,力道深得陷入兩頰。

太粗暴了。

仿佛連她的呼吸都禁錮。

而換成駱清竹的視角,就是微生瀾忽然發瘋。

他看到少女披著明顯不合身的狐裘,臉頰因為恐懼而泛出潮紅,呼吸急促,烏潤杏眼睜得大大的,似乎在細弱喊著對方名字。

可惜微生瀾全然不顧,情緒愈發不對。

而且那死盯著她的陰鷙模樣,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好像那不是他的師娘,而是令他恨入骨髓的仇敵。

聽聞這頭蜃獸是上古妖獸,很擅長通過製造幻境來蠱惑人心。而修士一旦受到蠱惑,便會徹底失去神志,甚至彼此刀劍相向。

駱清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因為微生瀾的模樣明顯是被蜃獸蠱惑。

於是辛夷剛感覺青年力道鬆懈,新鮮的空氣灌入肺腑,就看見另一道身影沖了過來。

然後當著她的面,和微生瀾纏鬥在一起。

「……」

雖然這個想法不太恰當,但她覺得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最好是先回去搬救兵,把卿衡給找過來,至於剩下的可以留到以後再說。

可惜她還沒邁開腳步,那頭嘶吼著憤怒亂撞、掙扎被困的蜃獸就衝破太虛劍陣。

下一秒,朝著他們的方向攻來。

辛夷仰頭望去。

與此同時,微生瀾將穿著金粉色弟子服的少年擊飛數丈遠,緊接著幽藍色的螢光閃過,將她收進了須彌芥子囊。

「啊!!」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下墜。

繼而撲通一聲,身子砸進一片柔軟之中,她暈頭轉向了好半天,才能從纏落的鮫綃帳和衾被間爬起來,然後發現自己竟然正好掉在了一張床榻上。

這裡怎麼會有床?

接著視線往旁邊一瞥,這才發現此處不僅有床榻,還有漆幾書案以及瓜果點心!

她揉揉磕疼的下巴,滿心好奇地走過去,同時環顧起四周的陳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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