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敢告訴陳芷枝,其實他的生命也越來越垂危,若是一旦計劃暴露,得不到韓奕給的解藥,他也會馬上死於非命。
所以他只能看著陳芷枝用盡力氣將手從他掌心抽出,然後搖了搖頭。
而陳芷枝給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說要是他鳳衣荼真的敢做危害鳳家,危害百姓的事情,她絕不會再認這個孩子。
在陳芷枝的葬禮上,鳳衣荼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他看著葬禮上攢動的人頭,一些平日裡和陳芷枝關係好的丫鬟下人甚至擠到了他的前面。
直到他跌跌撞撞地回到疏影閣,看見等在閣中的許伯時,終於腿腳一軟,跪在了冰涼的地上,
他害死他的娘親。
鋪天蓋地的愧疚與自責甚至是要將他溺亡在名為悲傷的海中,他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
後來,他紅著眼對身邊的許伯喃喃道,許伯,我好像真的沒有退路了。
他已經犧牲掉了他的母親,就算再後悔,他也只能將這條路走到頭。
他終於徹底堅強起來,開始變得喜怒不形於色,遊刃有餘,就連做戲也做得更加真切,幾乎整個南域都知道了他鳳家大老爺無能又草包的名頭。他開始在許伯的輔佐下逐漸讓疏影樓打出了名氣,而其背後的疏影閣,也同樣成為了盤旋在南域各大家族頭上的一抹陰影。
然後有一天,疏影閣一位和他相熟的,權限極高的客人說要見他,而當他走進待客的房間,門一關,一把匕首便突然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要四年前,羅家滅門案的所有情報。」一個冷厲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
鳳衣荼倒是不慌不忙,他眉眼含笑地看向一旁抖得跟篩子似的客人,只見那人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尊主,饒命啊尊主,這個女人威脅我,說是我不將她帶進來見您就殺了我啊尊主。」
鳳衣荼隱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彎了彎,叫來人把那人拖出去扣住,然後抬眼望向面前一襲黑衣,緊皺著眉頭的艷麗女子:
「這位小姐,我疏影閣,可不做沒由的買賣。」
幾個時辰之後,那名客人許下了心魔誓被放走,而疏影閣,則從此多出了一名美艷而強大的閣主。
羅青伽是幾年前韓奕他們犯下的滅門案中的倖存者。不,也不能說是倖存者,她是羅家的暗衛首領,羅家遭遇橫禍的那天她正好在外辦事,恰好躲過了一劫,歸去之時卻只見滿目焦土。
她不知道養大她的家族怎麼會遭此劫難,她想要調查,亂成一團的線索卻讓她不知從何查起。這些年她只能努力提升著自己的修為,終於在前些日子突破到了五階。
恰好,她又知道了以情報聞名的疏影閣,因此乾脆直接劫了個疏影閣的常客,想要以此為橋樑找到疏影閣的尊主,再獲取情報。
知道了她的來意和身份後,鳳衣荼只能感嘆,幸好疏影閣的尊主是他,不然隨便換一個有些惡意的,羅青伽只怕是一去不回。
韓奕一向是個甩手掌柜,反正鳳衣荼的命和未來掌控在他手上,他也就由著鳳衣荼自己來,也不怎麼過問疏影閣的事情,這倒是方便了羅青伽的加入。
而有一天,在鳳衣荼不那麼忙的時候,羅青伽找上他,說我覺得,咱們疏影閣還是發展得不夠。
疏影閣的情報依託於許伯,但由於許家終究是鳳家的附屬,加上許伯如今已經卸任了家主成了外人眼中的閒散老頭,所以雖然他手下還有一批聽命他的親信在替疏影閣做事,但終究還是差了一些,無法做到和鳳家並駕齊驅。
不過,羅青伽雖然性子莽撞,做事也不喜歡太動腦子,但在暗殺和竊取情報方面的確是一把好手。和鳳衣荼商議過後,她去了一趟北域,帶回來十多個孩子,手把手調教了些時日,然後疏影閣就有了十八暗影。
那是疏影閣壟斷南域情報的開端。羅青伽和許伯悄無聲息地編制了一張巨網,而待到鳳家反應過來,他們自身都已經身處網中,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