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定定地看著玄初華,聲音冰冷,但胸膛卻是不斷起伏著:
「玄初華,你我之間,早就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他沒握槍的那隻手緊緊攥起,手背上青筋爆凸,像是在提醒玄初華,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玄初華是真的想殺他嗎?不想。他是真的沒察覺到嗎?也並非如此。
如今的玄初華如同幽熒一般不死不滅,哪怕是全盛時期的自己對付起他恐怕都會有些棘手,更遑論如今這個力量不全的自己。
如果玄初華真對他動了殺心,他恐怕已經灰飛煙滅。
他不懂,他不懂玄初華為何明明嘴上說著最惡毒的話,但偏偏要處處對他手下留情。
他不懂玄初華看他時眼中不斷閃爍的眼神,那究竟是什麼,是愛還是憎,抑或是其他更複雜的感情,他看不懂,他也不打算懂。
他只知道,如今的玄初華是他的敵人,必須除掉的敵人。
他不是沒懷疑過當初玄初華和他的決裂中是不是有什麼其他隱情,但是事到如今,再多的原因再多的解釋在事實面前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和寧嵐雪不同,玄初華自始至終都是有神志的,他是自願站在了幽熒的陣營之中,和他們對立。
就算他問了,就算他知道那人有苦衷,他又能做什麼?
玄初華不會對幽熒反水。甚至就算他現在真的對幽熒反戈相向,但哪還有什麼回頭是岸,罪惡的船駛出了太遠,回頭也不過苦海無邊。
他早已沒了退路,無論走向哪裡都只有萬丈深淵。試圖解,不過也是給他們二人平添困擾罷了。
就如同他剛才所言,他們之間,難道不是早就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麼。
「你死,我活?哈哈哈,玄霖澈,你說得對。」玄師收斂心神,正欲再度將玄初華重創,卻只聽見一陣混合著嘶吼的笑聲,緊接著便看見一道道黑色光芒正朝著玄初華飛速涌去,
「玄霖澈,你也該死了。」他看著玄初華站起身,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眼中激動的情緒也逐漸歸於平靜。
話音未落,他突然猛地站了起來,手上黑芒凝聚,眼中帶著之前從未有過的決絕。
他帶著那團恐怖的黑芒猛然朝著玄師襲去,而玄師手上也同樣凝聚出僅剩的靈力,迎著那黑芒而去。
紅色靈力與黑芒相接,碰撞間產生強大的餘波,甚至連那法陣都搖搖欲墜。
兩股力量相互牽制拉扯,竟發出毀天滅地的威勢,讓在場之人俱是面色一白。
黑紅雙色光芒相峙半晌,突然,只見紅色的靈力不知為何突然弱了下去,緊接著黑色光芒便猛然炸開,刺目的光芒和震耳欲聾的巨響讓場內人均是一陣頭暈目眩,然後便只聽見一聲陣法破碎的巨大聲響,場內最中央煙塵滾滾。
「帝尊!」
「尊上!」
水月門人俱是一驚,紛紛是想朝著煙塵中衝去,卻被那四溢的靈力和玄家靈士攔住了去路。
煙塵緩緩散去,塵埃中的人影緩緩顯現。
隨著那人影緩緩清晰,眾人的心幾乎是要提到了嗓子眼。
「真狼狽啊。」他們聽見一聲低低的嗤笑。
只見玄初華衣衫破碎,遍身髒污,卻依舊穩穩地站在那裡,手中握著那把四棱鐧,而玄師卻在他面前單膝跪地,一手拄地,一手捂著胸口,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嘴角還掛著未乾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