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雖然長得斯文,但那雙漆黑望不見底的眼睛壓住的戾氣比姜龍那些混混更甚。
趙國強心中生了懼意,表面上卻不顯,朝著地上呸了一聲:「老子沒錢給你還,什麼時候把麻煩解決完再回來。」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
陸離捏著拳頭站在門口,看著緊合的房門,好半晌開口:「我沒錢還你。」
這句話被他壓得很低,傅生站在他身後,他的目光落在陸離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掛壞的衣服,還有臉上被打沒有消下去的巴掌印上。
「吃晚飯了嗎?」傅生目光移開,忽略胸口處升起來的不知何種的情緒。
陸離這才扭頭,烏黑的眸子帶著些許驚訝地看著他。
不是說賠償嗎?
但傅生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轉身向樓上走去,「跟上。」
陸離跟著人上樓,一直到站在門口,他才像是回過神來:「這個樓上的租戶是你?」
所以,他下午放學的時候看著的影子真是傅生。
傅生拿著鑰匙開門:「怎麼,不行?」
陸離繃著臉頰不說話了。
在他們北川這個小地方,能開古董店的人肯定非富即貴,他想不明白放著好好的地方不住,倒來這個破敗的老樓房是什麼心理。
思考的工夫,傅生已經打開了門,陸離之前來過樓上,裡面破破爛爛的,比他家好不哪裡去。
而現在,雖然不能說得上多豪華,但該有的家具都有,風格也像傅生這個人一樣,像一幅淡彩的黑白畫。
陸離站在門口也不進門,只有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人,傅生向後看了一眼,笑了:「杵在那裡裝木頭人嗎?」
陸離的話不多,小的時候,蘇梅帶著他輾轉了跟多地方,白天蘇梅外面打工,陸離就一個人待在宿舍里,一待就是一整天,餓了就拿著餅乾啃,渴了會自己踮著腳尖去接涼水喝。
沒有人陪他玩,也沒有人和他說話。
傅生對於那時候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只記得宿舍的人會嫌棄地上都是餅乾碎渣,對他和蘇梅每天冷嘲熱諷。
「帶著累贅還住宿舍,什麼素質。」
「是啊,一個老女人帶著一個小累贅。」
也正是因為如此,陸離每到別人的家裡,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擔心會把別人的地板弄髒。可能,這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習慣。
傅生嘆了一口氣,將人在門口拉進房間裡,他目光落在陸離胳膊上:「我之前給你的藥沒用?」
陸離下意識地想說一句關你屁事,但是又生生咽下去,好半晌才憋出來一句:「沒。」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傅生的眉眼間淡了幾分,「為什麼不用?」
陸離抿唇,臉頰繃緊成一條線。
他身上的傷口從來沒有斷過,用了也是浪費。
況且,也沒有人關心他身上有沒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