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之似乎聽到了,半晌,語氣平淡地問:「酸菜魚,你想吃嗎?」
「不想。」
謝柏宇疑惑:「啊?」
溫頌騰的站起來,「學長,我……我家人給我送了午飯,我下樓吃了。」
他朝謝柏宇歉然一笑,又對余正凡說了聲,然後就急匆匆跑出了辦公室。
等電梯的時候,他已經在深呼吸了,心跳太快,身體幾乎不能負載。
電梯之間的顯示屏正在播放時事新聞:近日,一顆壯觀的火流星墜落在菲律賓呂宋島附近,美國航天局表示,在它進入地球大氣層的幾個小時前……
溫頌無暇去聽,走進電梯直達一樓,他跟隨著周宴之的指示,在地面停車場的角落找到了周宴之的車。
他又做了一遍深呼吸,然後打開車門,看到駕駛座里的周宴之,目光交匯。
「先生。」
第8章
溫頌坐進來。
車內空調開了26度循環風,溫度正適宜,周宴之脫了西裝外套,就單穿了一件白色襯衣,領帶也沒有系,比平時隨意。
溫頌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還沒欣賞完,就被周宴之抓了包。
「看什麼?」
溫頌臉頰發燙,「沒、沒看。」
周宴之的視線落在他頭頂翹起的一簇黑髮上,忽問:「不喜歡吃酸菜魚?」
溫頌愣了一下,「是,不太喜歡吃。」
周宴之把保溫袋拿出來,隨口道:「排隊的人的確很多,有空可以去試一試。」
「好。」溫頌想了想又謹慎地問:「和……和學長嗎?」
周宴之看了他一眼,「都行。」
溫頌一靠近周宴之就腦袋空空,完全沒察覺出弦外之音,還在認真考慮:「先生,我是不是應該請學長吃個飯?他總給我買咖啡。」
「只給你買?」
「當然不是,」溫頌擺手,「他給很多人買的,但是每次都給我帶一個很好喝的口味,叫巴旦木什麼的,價格比其他人的貴五塊錢呢,所以我覺得我應該請學長吃個飯。」
周宴之沒作聲。
溫頌頓感尷尬,揪了揪牛仔褲。
周宴之還沒開口,電話忽然響了,是林律昇打來的,問他今晚有沒有空,他們共同的朋友方思鏡從國外回來。
「我組局給他接風,你不來,不夠分量。」林律昇的語氣總是吊兒郎當,尾音含笑,他和周宴之一起長大,這麼多年親密無間。
溫頌一聽那聲音就抿住唇,接過保溫袋抱在懷裡,儘量降低存在感,可周宴之轉頭問他:「一起去嗎?」
溫頌詫然。
他一向不敢接觸周宴之的交際圈,怕別人省視的目光,也怕連累周宴之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話題。他思忖片刻,搖了搖頭。
周宴之習慣了他的拒絕,又問:「那我參加一下,可以嗎?」
溫頌不明白周宴之為什麼事事向他報備,他根本沒有權利干涉周宴之的行程。
「當然可以了。」他回答。
周宴之這才想起被晾在一邊的林律昇,告訴他:「好,我晚上參加。」
電話那頭的林律昇笑了一聲,忍不住吐槽:「我昨晚跟方思鏡講,你結婚後變成妻管嚴,他還不信,非說我誇大其詞,我該把這段錄下來,讓他聽一聽。」
周宴之沒反駁。
林律昇又扯了幾句閒篇,還沒說完就被周宴之掛斷。周宴之放下手機,一回頭,看見溫頌一手抱著保溫袋,另一隻手已經搭在門把上,隨時準備下車的架勢。
「去哪裡?」
溫頌眨眨眼,「我……我上樓吃。」
他想,他總不能在先生的車上吃吧,湯湯水水的,萬一撒了怎麼辦?
周宴之卻伸手過來,拿回了他的保溫袋,「都帶走了,我吃什麼?」
「啊?」
溫頌眼睜睜看著周宴之從他懷裡抓走保溫袋,從裡面取出大大小小的保溫盒,又從後排拿出桌板,擺在他的身前。
「先生還沒吃嗎?」溫頌為自己奪飯而逃的行徑感到羞愧。
「還沒。」
溫頌的腦袋埋得更低。
今天是兩盅參雞湯,話梅排骨,蘆筍炒蝦仁,還有清炒豌豆苗,以及兩碗米飯。
米飯蒸得粒粒分明,晶瑩剔透。
周宴之把筷子分給溫頌,溫頌接過筷子,把飯多的那一份讓給了周宴之,還把話梅排骨往他的面前推。
周宴之不動聲色地把排骨推了回去。
溫頌不敢動筷,兩手握著,餐前禱告似的說:「先生,謝謝你每天給我做飯,真是辛苦你了,耽誤了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