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溫先生,你是不是又吐了?」
宋阿姨敲了敲溫頌的衛生間門,溫頌立即漱了口出來,狡辯道:「沒、沒有吐。」
「臉白成這樣了還撒謊。」
溫頌低頭,「阿姨,不要告訴先生。」
周宴之在書房裡加班工作,宋阿姨壓低了聲音,「知道知道,我給你煮了蘋果話梅水,是周總朋友給的配方,能緩解孕吐。」
溫頌猛抬頭,「先生怎麼知道——」
「不是我說的。」宋阿姨擺擺手,反問他:「為什麼不能讓周總知道,孩子是你們兩個人的,他應該替你分擔。」
溫頌垂頭喪氣。
「小溫先生——」
「阿姨,你叫我小頌就好。」
「小頌,」宋阿姨靠近了些,試探著問:「你是不是不喜歡周總啊?」
溫頌呆住。
「你別嫌我多話啊,我感覺周總對你挺盡心盡力的,身為丈夫,做得挺到位了,你好像一直對他沒什麼回應,兩個人客客氣氣的,這哪是夫妻啊?還有,這麼久了還分房睡。」
溫頌百口莫辯。
回應。他應該給什麼回應?
他不敢吶。
他都想不明白先生為什麼和他結婚。
其實剛查出來懷孕的時候,先生的母親邱憫心就找到了他,給他開了一張兩百萬的支票。邱憫心人如其名,長相溫柔人也善良,她沒有責怪溫頌,也沒有懷疑孩子的來源,只說:不論你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這筆錢你收著,好好照顧自己。
他沒有收,第二天,先生就向他求婚了。
他猜測,先生也許以為自己的母親對溫頌做了電視劇里「趾高氣揚的貴婦人把支票扔在兒子女友臉上」之類的事,出於愧疚,用婚姻來彌補。後來溫頌解釋了,先生什麼都沒說。
總是陰差陽錯,本可以避免的,但溫頌有私心,緊要關頭總說不出那聲「不」。
蘋果話梅湯有點效果,孕反緩解了些,可酸甜水促消化,第二天早上他是餓醒的,囫圇洗漱完就飛奔下樓,扒在桌邊翹首以盼。
宋阿姨做了雞湯小餛飩,蓋子一掀,濃郁的鮮香就溢了出來,燉了幾個小時的母雞湯撇了金黃的油星子,鮮肉小餛飩皮薄肉嫩,在鍋里翻滾著,勾著溫頌肚裡的饞蟲。溫頌伸著脖子,眼巴巴望著。
「一把香菜碎,三滴芝麻油,」宋阿姨轉頭問溫頌,「加點要不要蝦皮?」
「不用不用,已經夠鮮了。」溫頌焦急搖頭,一手握筷一手拿勺臨陣以待。
正好周宴之下樓,宋阿姨笑著說:「周總,一鍋小餛飩有什麼好,瞧把小溫先生饞的,周總多帶小溫先生出去吃吃大餐。」
這話顯然有故意的成分。
「不是……」溫頌瞬間不餓了,擺了擺手,鵪鶉似的縮在凳子裡,大氣不敢出。
周宴之系上領帶,笑道:「好啊。」
他走到溫頌身側,一手搭在溫頌的椅背上,一手搭在桌邊,看著阿姨端上來的熱騰騰的小餛飩,誇獎道:「是挺香的。」
溫頌抬頭看他:「我沒有要吃大餐。」
周宴之淺笑,早有預料道:「我想吃,小頌請我吃一頓,好不好?」
他總問「好不好」,用低沉又溫柔的嗓音說出來,像是蠱惑,溫頌根本無力拒絕。
「當然可以,先生想吃什麼?」
「我不挑食,小頌決定。」
.
溫頌敏感脆弱,同時又容易滿足。
昨晚他還為方先生的出現黯然神傷,今天先生一句話,他的世界就恢復晴朗。
說起來,他還從沒請先生吃過飯。
上班的路上,他問黃師傅:「先生有沒有特別喜歡的餐廳呀?」
「餐廳……」黃師傅想了想,「周總如果忙起來,會點一家私廚專送,是他朋友開的,在長寧路。怎麼,你要請周總吃飯?」
溫頌害羞地搓了搓手,「對,經常吃的就不考慮了,那先生喜歡吃什麼菜系啊?」
「周總生活挺自律的,如果不是必要的飯局或者朋友請客,他都不太在外面吃的,你沒住進來的時候,他一般回父母家吃,吃完去健身。我就知道他不挑食,具體愛吃什麼菜系……我就摸不准了。」
溫頌越聽越緊張,手指頭都快搓破了,「我住進來之後,是不是打擾了先生本來的生活習慣?他好久都沒回家了吧?」
「上周六回了一趟,沒告訴你嗎?」
溫頌搖搖頭。
黃師傅給他出謀劃策,「周總在國外讀了幾年書,要不你請他去吃個西餐?」
「好,我想想。」
到了辦公室,他還在琢磨這個事,問謝柏宇,斐城有沒有特別上檔次的西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