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工作開始複雜了,余正凡結束了第一階段的部署,正式進入開發遷移腳本的階段了,溫頌收到的任務是測試環境數據。
雲途雖然成立不久,只有五年的歷史數據,偏偏主營業務是電子卡開發,數據包含全市乃至全國的用戶,數據量一下子膨脹至海量,遷移的複雜程度也隨之倍增。但凡遷移過程中出現半點失誤,都可能導致隱私數據泄露。
一向懶散的謝柏宇今天都罕見地嚴肅起來,眼睛盯著屏幕一動不動。
溫頌更是小心謹慎,反覆測試還覺得不夠,剛準備編寫一個簡易的數據比對工具,就收到了周宴之的消息:[上樓喝水。]
溫頌的臉咻的一下變紅了。
害羞完了,是頭疼。
十點二十,還沒到吃飯時間,外面的辦公區人來人往,他該如何不動聲色地上樓?
謝柏宇餘光瞥到他坐立難安,「怎麼了?」
溫頌撓撓頭,「沒有啊。」
「中午……一起去吃酸菜魚?」謝柏宇補充了句:「還有餘哥,我們仨。」
溫頌現在一聽到「酸」字,胃裡就開始泛酸水,但還是點頭同意了,說:「好,謝謝學長。」
謝柏宇這兩天話很少,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和他說笑打鬧了,溫頌有些不適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謝柏宇感覺到了,朝他笑。
溫頌也跟著笑,又湊過去小聲說:「學長,我……我不怎麼會說話,要是說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他一臉認真,眼眸澄澈明亮。
儘管才相處半個月,謝柏宇以為,溫頌只要不傻,應該能看出來他對他的好感,上次那句「不是單身」,顯而易見的拒絕,兩個人應該有些微的尷尬。
可溫頌似乎對此毫無察覺,還一本正經地說:「我很感謝你拿我當朋友的。」
謝柏宇怔忡片刻,對他完全沒招。
距離先生發消息已經過去五分鐘了,不能再耽擱,溫頌欲蓋彌彰地擺弄了一下桌面的東西,起身往外走。
也許是做賊心虛,走向電梯這一路,他總覺得自己夾緊胳膊鬼鬼祟祟的模樣,吸引了旁人的注意,於是把頭埋得更低。
剛走進電梯,還沒按下「二十五」,好巧不巧,肖經理走進來,按了個「二十三」。
肖經理看到他,嘴角一沉,溫頌對當眾批評加扣工資的事心有餘悸,立即嚇成鵪鶉。
「去幾樓?」
溫頌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肖經理在跟他說話,慌忙走過去按了個「二十」。
電梯門一開,他火箭般沖了出去。
如釋重負,他長長舒了口氣。
十六樓到二十樓都是運營服務部,很陌生的地方,溫頌在原地打了個轉,找到安全通道,立即走了過去,準備爬樓梯到頂樓。
原本他宿舍在四樓,每天爬樓梯倒也習慣了,可最近兩個月都住在先生家,先生家上下四層,有電梯有樓梯,宋阿姨總說地滑,拽著他乘電梯。真是由奢入儉難,溫頌過了兩個月舒服日子,今天乍然爬個三層樓竟然開始兩眼冒金星了,靠在扶手上氣喘吁吁。
半晌才繼續,終於抵達二十五樓。
越過轉角,一抬頭瞬間愣住。
周宴之站在樓梯口,好像並不意外,早早在這裡等著他。
溫頌嚇了一跳,「先、先生。」
周宴之穿著煙藍色的絲質襯衣,手腕處松松挽起,額前的碎發全都梳了上去,露出一點美人尖,襯得五官更加清雋俊朗。
他朝溫頌彎唇,眼神里有些許無奈。
溫頌看不懂先生眼裡的意思,呆呆地仰著頭,還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上來。」周宴之朝他伸手。
溫頌立即忘了小腿的酸痛,快步邁了上去,握住了周宴之的手。
先生的手溫暖乾燥,而他的手一路抓著扶杆,出了點汗,想縮回去又被先生握緊。
「這麼久了,還沒來我辦公室參觀過。」
周宴之牽著他往辦公室走。
二十五樓只有周宴之和幾個副總的辦公室,視野寬闊,一眼望過去,交錯著銀色和黑棕色的玻璃門,看起來深不可測。天花板上嵌著極簡的線性燈帶,既不過分刺眼,也不顯得昏暗,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蒼蘭香氛。
助理位子是空的,宋暘不在。
周宴之的辦公室和他本人氣質一致,冷色調,大面積的銀灰搭配米白的牆飾,深咖的復古皮質沙發和手工編織的義大利地毯融為一體,透著一股淺淡的寒意。溫頌正打量著,忽覺一股熟悉的甜香隨著水蒸氣撲面而來,玻璃茶壺裡的蘋果話梅水已經煮沸翻滾。
茶几上還有堅果和餅乾。
周宴之的手落在溫頌的後腰,輕輕將他推到沙發上,「坐,課間休息時間。」
溫頌哪裡吃得下去,喝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