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之的下一條消息旋即而來:[蛋糕好吃嗎?]
溫頌認真回覆:[好吃的。]
消息發出去之後,周宴之沒再理他。
溫頌盯著手機屏幕,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是因為語氣太平淡嗎?
搞不懂,先生真複雜,他悶悶地想。
可風波並沒有因為周宴之的離開而平息。
中午,溫頌照例跟在謝柏宇和余正凡的後面去員工餐廳,一路上明顯感覺到有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還有竊竊私語聲。
他回頭,對方一愣,乾笑兩聲又湊上來問:「今天周總是不是去你們辦公室了?」
溫頌現在對「周總」兩個字有應激障礙了,下意識搖頭,又慢吞吞點頭,「嗯。」
「他本人很高吧,有一八五嗎?」
溫頌點頭,又思忖:好像不止吧,比我高好多。
「聽說他身上有股特好聞的味道,像大吉嶺茶帶了點葡萄香,你聞到了嗎?」
溫頌咋舌,好抽象的形容,他體會不到,他只知道先生的信息素味道是松木香。
「是……是挺香的。」他訕笑。
「他手上是不是戴著婚戒?」
溫頌條件反射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幸好沒戴。
婚戒沒戴,先生送的手錶也沒戴,仿佛刻意的不能留有任何先生的痕跡,其實有時候想想,他也是庸人自擾,就算他戴了婚戒,誰能把他和周總聯想到一起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句:「婚戒?他老婆是誰?」
「姓方,家裡做醫療器械的。」
「哦,果然有錢人找對象都是門當戶對。」
……
他們聊得言辭鑿鑿,溫頌聽得恍恍惚惚。
不就是一張幫忙拿衣服的照片嗎?朋友之間不可以幫忙拿外套嗎?這些人好奇怪,把一件毫無認證的事說得像真事,方先生其實也不希望自己和周宴之被人湊成一對吧。
真是討厭,溫頌蔫蔫地想。
·
.
肖經理在工作群里通知了會議安排,周四下午兩點,十樓會議室,全員參加。
溫頌這才知道,先生來數據安全部的確是有正事的,不是為了逗他。
幸好沒發出那條消息。
肖經理又在群里發:[此次會議的主題是提升用戶畫像準確率和數據質量,周總強調,希望大家踴躍發言。]
溫頌有些心動。
他想:如果他在會議上提出了有價值的建議,會不會讓先生對他刮目相看?還有同事們,會不會因此對他這個外派的小透明多一些印象?
這個想法一經產生就揮之不去,他當即開始查找資料。
回家也是,忙完了兼職的工作,就開始廢寢忘食,他還把恆創和雲途的產品線對比研究了一遍。
原本只是隨便看看,結果越琢磨越投入,完全忘了時間。
雲途的發展軌跡讓他驚嘆,周宴之這五年的每個決策都精準得可怕,產品疊代的節奏近乎完美。如果不是周宴之說「雲途與恆創相比,在用戶畫像精準度方面存在短板」,溫頌都察覺不到數據質量有什麼問題。為了搞清楚,他還查了市場營銷和企業經營方面的論文。
作為一個理科生,他對長篇大論的文字難免有牴觸心理,可這些枯燥的理論一旦和周宴之聯繫起來,就瞬間變得生動有趣。
他一邊查資料一邊做筆記,完全沒注意到已入深夜。
直到睏乏襲來,眼皮越來越沉,腦袋一晃一晃,終於支撐不住,咣當撞在桌面上。
「嘶——」
他捂著額頭倒吸一口涼氣,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淚花。
「小頌?」
門外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驚得溫頌一個激靈。
「先、先生?」嚇得聲音都變了調。
周宴之在門外聲音關切:「小頌,是不是撞到哪裡了?」
溫頌連忙說:「沒有,先生,沒事的。」
「我可以進來嗎?」
溫頌還沒回過神,嘴巴已經說出了「可以」。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他轉過頭,呆呆地看著周宴之走進來。直至身前,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洗澡換衣服,桌上一團亂,有開了封沒吃完的芝士餅乾,茶杯旁邊還有兩隻紙團沒有扔。
慌忙想收拾,又發現周宴之的目光落在他的筆記本上,他立即張開胳膊護住屏幕,老母雞護崽似的。
「那個……就是學校的論文作業。」
欲蓋彌彰,太過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