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喚他?
夢裡是好還是壞?
正好這時候,溫頌翻了個身,周宴之終於得以輕輕抽出左臂。小幅度活動了下發麻的肩膀之後,伸手關了全屋的燈。
隨著quot滴quot的一聲輕響,房間徹底陷入黑暗,窗外的風暴似乎正在休眠,耳邊只有溫頌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在靜謐中起伏。
周宴之在黑暗中靜靜躺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將人重新攬入懷中。
感受到溫暖的溫頌立即往他懷裡鑽了鑽,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後,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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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頌在清晨陽光透進簾幔時醒來。
他睡得很沉,幾乎沒有做夢。
他已經許久沒有睡過這麼沉這麼深的一覺了,以至於醒來時還蒙了許久,腦袋一片空白,茫茫然望著那一縷惱人的光線。
幾分鐘後,記憶如齒輪般緩緩歸位。
眼前的畫面逐漸清晰,他倏然愣住。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男人的喉結。
再抬頭,是下巴。
繼而看到高挺的鼻樑,以及低垂的眼睫,他仿佛不認識摘了眼鏡的周宴之一樣,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才後知後覺兩人的距離。
太近,抱在一起那麼近。
一低頭,果然如此。
他像八爪魚一樣纏在周宴之的身上,手臂緊緊圈著周宴之的腰,臉頰貼著他的鎖骨,半個身子都趴了上去,腿還霸道地插進周宴之兩腿之間——
更可怕的是,他往後看了一眼,那麼大的床,周宴之竟然硬生生被他擠到床邊。
他想逃走,又不敢動,只能僵著身子,一動不動望著周宴之。
周宴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溫頌鬧了半夜,沒睡好的緣故,身旁這般窸窸窣窣,他竟然還沒有醒,直到宋助理的電話打過來。
他眉頭微蹙,溫頌立即閉眼裝睡。
「周總,今天上午十點,您安排了和岳總、顧總開一個碰頭會,但是岳總剛剛聯繫我,天氣原因航班取消,他現在還困在外地趕不回來,所以——」
「取消會議吧。」
「好的。」
周宴之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又說:「宋助,發一下通知,極端天氣原因,今天允許帶薪休假,到崗工作的,補發雙倍日薪。」
他怕吵醒溫頌,還特意壓低了聲量,可是話音剛落,就看到溫頌的耳朵動了動。
第24章
溫頌坐在床邊。
睡衣還沒有換, 光著腳,兩腿垂在床畔,一副睡懵了的模樣,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髮, 等別墅管家送來他洗完烘乾的衣褲。
門軸轉動, 他抬起頭。
可來人不是別墅管家, 是周宴之。
周宴之已經換上了昨日的黑色高領針織毛衣,隱約能看見輪廓分明的胸肌, 他穿戴整齊地倚在門框邊,手裡拿著溫頌的衣服。
溫頌立即低下頭,裝模作樣研究地毯的花紋,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血色。
十分鐘前, 他裝睡被周宴之發現。
周宴之掛了宋暘的電話, 捏了捏溫頌的耳垂,在長達一分鐘的僵持後, 溫頌睜開睫毛飛顫的眼, 對上周宴之好整以暇的笑, 他急了紅成番茄,也不好意思說話了,一聲不吭鑽進被窩, 團成一團, 從裝睡變成了裝死。
周宴之隔著被子拍了拍他,他也一動不動。半晌,他聽到周宴之輕笑了聲,說:「不鬧你了,我下去看看有什麼早餐。」直到聽見周宴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他才爬了出來。
真是丟人。
本來以為周宴之會給他緩衝的空間, 結果很快又出現在他眼前,問他:「昨晚睡得好嗎?」
溫頌訥訥點頭,「很、很好。」
他接過衣服,抱在懷裡,準備往衛生間走才想起問周宴之:「先生睡得好嗎?」
周宴之淺笑道:「還不錯。」
溫頌迅速低下頭,鑽進了衛生間。
一聽就知道很不好。
被人八爪魚一樣纏著,胸口還枕著一個大腦袋,動都動不了,怎麼會好?
他再也不敢和先生同床了。
以後再大的誘惑都要忍住,寧願睡地板也不能睡在先生旁邊了。
他在衛生間裡,對著白色瓷磚,虛空打了一套拳,恨不得把自己打。
暴風雨一直到周一的中午才停歇,溫頌百無聊賴,趴在陽台上眺望遠處的道路。
濃霧散去,一路的彩色小屋也重新清晰起來,屋前漸漸有了人影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