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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還在他懷裡哼哼唧唧的小傢伙,此刻遊刃有餘地站在廚房裡,袖子卷至肘間,露出又白又細的小臂,乾脆利落地忙碌著。

周宴之愣怔看他許久。

他不知該做出類似於「稚子弄冰騎竹馬,忽作翩翩少年郎」的感慨,還是後知後覺,溫頌應該吃了很多苦,從他熟練的動作不難看出,從小到大沒少幹活。

為什麼?

他不是包攬了溫頌大學畢業前的所有生活學習費用嗎?溫頌為什麼過得並不好?

衣服鞋子都是舊的,看人的眼神也總是怯生生,好像受慣了欺負一樣。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溫頌轉過頭望向他,原本淡定冷靜的眼神瞬間軟化了,變成周宴之熟悉的羞怯,嘴角小幅度翹起來。

「先生,你忙完了嗎?」

周宴之走過去,「做了什麼?」

溫頌不好意思地把兩隻手背到身後,緊張的神情和送禮物時一模一樣,小聲匯報:「這邊海鮮比較多,我就燉了三鮮湯,這是西芹炒蝦仁,還有一個醬爆魷魚須沒有做,這道菜我沒吃過,不過管家先生教了我做法。」

周宴之捲起袖子,「我來吧。」

溫頌連連搖頭,想要推走周宴之又怕自己手髒,只能用手肘抵著周宴之,「不用不用,先生去忙工作吧。」

他思索片刻又說:「我做飯雖然不是很好吃,但我動作很快的。」

周宴之忽然想起他說的,以前給在工廠里受了傷的喬繁送飯,借小飯館的廚房,怕菜蔫了不好吃,就把所有飯菜都炒在一起。

溫頌說得很輕鬆,仿佛講故事。

周宴之很難想像,炎熱的夏季,溫頌擠在小飯館狹窄的後廚里,急急忙忙炒好了飯,在坐地鐵一個多小時,送到喬繁的工廠。

而同齡的孩子躺在宿舍里吃雪糕玩手機。

周宴之再一次懊悔:過去的十年,他為什麼沒有給予溫頌多一點關心?

「先生?」

周宴之回過神,看到溫頌歪著腦袋看他,周宴之抬手拂開溫頌額前的碎發,忽然問他:「從小照顧朋友們,是不是很辛苦?」

溫頌頓住。

「沒有,不辛苦,是我應該做的。」他似乎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逃避似的轉過身,走到料理台前,拿出玻璃碗醃製魷魚須。

周宴之沒有離開廚房,就倚在島台邊,看著溫頌忙碌。

溫頌沒有說大話,他動作的確很快。

沒過多久,兩菜一湯就端上了餐桌,更難能可貴的是廚房像打掃過一樣乾淨,檯面上沒有半點垃圾油漬,溫頌都順手擦過了。

周宴之洗了手走過來,溫頌站在桌邊,兩手背在身後,抿緊嘴唇又期待又緊張。

好在周宴之盛讚不絕。

溫頌終於,一身輕鬆地坐下來,和周宴之一起吃完了午飯。

下午返程,方思鏡沒有與他們一起,林律昇說方思鏡先回去了。

溫頌小聲對周宴之說:「先生,我們應該提前跟方先生商量一下時間的。」

周宴之看林律昇一副事後的酣足模樣,心下瞭然,並不解釋,圈住溫頌的腰把他帶著往外走,「沒事,不用管他們。」

溫頌坐上車,乖乖擺手,和林律昇說了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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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公司,才發現雲途樓下的一棵柏樹被大風颳到了,物業公司正在處理。

溫頌裹緊圍巾走近,看到那棵常年挺立的柏樹傾倒在路邊,粗壯的根系從泥土中翻出,樹皮上還殘留著昨夜暴雨沖刷出的水痕,溫頌怔在原地,想起六歲那年被親戚扔在路邊,似乎也是這樣一個寒冷的雨後清晨。

他穿著髒兮兮的棉襖,左邊一個編織袋,右邊一個小布包,揣著小手坐在路邊,呆呆地望著來往的車輛,肚子餓得咕咕叫。

如果不是有位阿姨報了警,又引來了記者,將他可憐兮兮的照片發到網上,說不定哪天他都看不到中午的太陽,就被人販子帶走了。

好在那時太小,對善惡沒有概念,也沒因此患上創後應激,只是習慣性不去回憶。

「小頌。」

他聽到謝柏宇的聲音,轉過身去打招呼,露出笑容:「學長,早上好。」

謝柏宇走過來,抬手壓下溫頌頭頂翹起的一簇頭髮,和他一起往雲途大廈走,「氣色很好嘛,昨天去哪裡玩了?」

「外面颳風下雨的,沒出去,」溫頌撒了個小謊,「學長呢?」

「我?和朋友吃了頓火鍋。」

溫頌突然想起:「還欠學長一頓牛肉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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