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鏡隨口道:「我們這個圈子,未必要喜歡才能結婚。」
溫頌下意識望向周宴之。
周宴之輕笑,握住了溫頌的手,「知道了,我會幫你轉達的,小頌,走吧。」
溫頌頻頻回頭。
方思鏡徑直走進對面的店,姿態輕鬆,周宴之則更加輕鬆,最焦心的反而是溫頌。
他覺得好奇怪。
比方思鏡突然訂婚,更奇怪的是先生的反應,先生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慢吞吞地繫上安全帶,眼睛盯著周宴之的側臉,試圖在周宴之的臉上找到一絲應有的沮喪,可是周宴之眉目怡然,發動汽車時還接了一個工作電話,語氣也沒有任何異常。
「先生。」溫頌沒忍住,還是問出了聲。
「怎麼了?」
溫頌兩手絞在一起,既關心又緊張:「方先生要訂婚了,先生你……你還好嗎?」
周宴之起初沒聽懂,「我?」
「方先生要訂婚了。」
周宴之發現溫頌似乎很在意方思鏡,「他說著玩的,八成又和林律昇鬧矛盾了。」
溫頌沉沉望著他,眉頭撇成了八字。
周宴之在等紅燈的間隙掃了他一眼,莫名覺得溫頌的眼神里含著一絲……同情?
「他就算訂婚又怎麼了?」
溫頌低頭不語。
「小頌好像對方思鏡很感興趣。」
「方先生人很好,事業很成功,各方面都很優秀,是那種天生就討人喜歡的omega,我覺得喜歡上方先生是一件正常不過的事。」
周宴之微微蹙眉,一時困惑。
溫頌的意思是,他喜歡方思鏡那樣的?
他倆不都是omega嗎?這個念頭觸達了周宴之的知識盲區,車停在家門口了,他依然無法理解,看著溫頌準備下車,他握住溫頌的手腕,對溫頌說:「方思鏡是omega。」
溫頌愣愣點頭:「我知道啊。」
周宴之默然,看向溫頌的眼神多了幾分意味。
兩個人都陷入深思。
晚上,溫頌洗完澡趴在床上給喬繁打電話,講今天發生的事,他對喬繁說:「我覺得我應該幫助先生,解開這個心結。」
喬繁反問:「什麼心結?」
「我覺得先生不太能接受方先生對他無意,他擁有一切,卻得不到喜歡的人,估計對他打擊挺大的。我發現他每次在方先生面前都故作輕鬆,還會……對我做一些比較親密的動作,我覺得這是他刻意的掩飾,表現得不在意。」
喬繁沉默很久,「你跟他聊過嗎?」
「這種事怎麼聊?很私密誒!」
喬繁笑了聲:「我怎麼覺得他不在意,你很在意?」
溫頌愣住。
「他都三十了,又不是毛頭小子,就算他喜歡那個方什麼鏡,有什麼大不了?他現在有事業有家庭,每天忙都忙不過來,哪有空想這些?我覺得是你太在意了。」
溫頌這頭不出聲了。
「你對他有……那個叫什麼我前幾天還在網上看到的,」喬繁思索片刻,「占有欲,對,就是占有欲,你希望他把他的心完完全全騰出來。」
溫頌揚聲反駁:「不是的,我怎麼可能有這麼自私的想法?如果方先生喜歡先生,我可以立即離婚,立即離開斐城,這輩子都不回來!」
「你說實話,溫頌,你真捨得嗎?」
溫頌瞬間啞巴了。
他不敢撒謊,也沒有勇氣再說一遍。
「你為什麼不試試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哪怕……我是說哪怕,他不是真的喜歡你,只是同情和憐憫,可他對你的好是真的。你非要拒絕,非要和他劃清界限,他難道不傷心嗎?」
溫頌的目光因為淚意,在光線中彌散。
「就像鵬鵬生病的時候,你要帶他去醫院,他卻跟你鬧脾氣,說不想活了說你別管我了,聽到這些話,你是什麼心情?」
喬繁頓了頓,說:「我沒談過戀愛,我就這樣類比一下,但我覺得,你面對以前的鵬鵬是什麼心情,周宴之面對你就是什麼心情。」
溫頌恍然。
隨即而來的,是浪涌般的心疼和懊惱,心疼先生的付出,懊惱自己的怯懦。
他摸著肚子糾結了一晚。
第二天,吃了早飯,他趕在上班之前對周宴之說:「先生,你今晚有時間嗎?」
「有,怎麼了?」
溫頌羞赧道:「我想請先生吃飯。」
周宴之莫名有些緊張。
這小傢伙平日裡不吭聲,一旦說話,勢必要往他心口扎。他體驗過幾次,已經有了陰影,於是問:「怎麼突然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