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氣。」周宴之含著笑說。
聽到周宴之半真半假的抱怨,溫頌有些蒙,又暈乎乎地拉開被子,躺下來。
肚子就這樣露在周宴之的視野中了。
由於特殊的生理結構,男性omega的孕肚不會隆起太高,溫頌快五個月的孕肚,也只是正好能和周宴之微微彎曲的手掌貼合。
可對於溫頌來說,還是很不習慣。
周宴之第一次直接觸碰溫頌的肚子,他摸得很小心,輕到溫頌都覺得有些癢,只能屏住呼吸,轉移注意力。過了一會,周宴之的指尖滑到腰側,溫頌驚得一哆嗦,周宴之就收起手,問他:「是不是要開始塗妊娠油了?」
溫頌面露疑惑。
周宴之顯然準備得比溫頌更充分,他告訴溫頌:「用油按摩,不然會長紋的。」
「哦……」溫頌臉紅紅的,拽起被子蓋住了半張臉,「我知道了。」
周宴之俯身靠近,「我可以幫忙嗎?」
溫頌連耳朵尖都紅透了,訥訥道:「可、可以,但是我覺得……這個應該會很麻煩。」
「所以更需要我了。」
「好、好吧。」
溫頌對周宴之很難說出「不」字。
周宴之也很難挪開視線。
溫頌的床上用品是他在領證之後特意讓人定製的,綿軟舒適,能把身體輕柔包裹著,帶著薰衣草的香味。那時只是想著溫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要以最好為標準,卻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看著被子裡的溫頌失了神。
被雲朵般的枕被包裹著的溫頌,看起來還沒有長大,然而他已經背負了許多責任。
周宴之沒由來地想:如果溫頌在幸福的家庭里長大,有疼他的父母,在適宜的年紀遇到喜歡的對象,談幾年戀愛,找到熱愛的事業,之後步入婚姻,在更成熟的年紀懷孕生子,一切會不會更輕鬆些?
溫頌很好,可這個世界不太好。
溫頌還沒有學會如何消化這個世界的惡意,沒有學會如何愛護自己,就被命運的巧合推著成為一個母親,孕育一個孩子。
「先生。」溫頌輕輕喚了聲。
「我在,」周宴之摸了摸溫頌的臉頰,「我一直在。」
溫頌微微側過頭,把自己的臉頰送到周宴之的掌心,像一隻乖順求摸的小奶狗。
周宴之俯下身,在他的額頭上落了一個吻。
吃了早飯,收拾收拾就要去周宴之的父母家了。
喬繁打電話過來,為紅包的事表達感謝,還不忘說:「新年快樂啊!」
溫頌笑吟吟說:「新年快樂。」
這是他們第一次大年初一分開過,可是似乎比在一起更開心些。
溫頌提前買了一些補品,連同冰凍的水餃和黃臘梅,通通放進車裡,沒讓周宴之插手。然而就這麼一點小事,他竟然覺得累,打開副駕駛座的門之前,還偷偷扶著腰喘了口氣。
上車時周宴之問他怎麼了,他笑著說:「沒有,我在回小繁消息。」
「小繁說什麼?」
「他說他把鵬鵬推出去曬了曬太陽。」
「那鵬鵬應該很開心。」
溫頌點頭,「一定很開心。」
他繫上安全帶,望著周宴之倒車,又好奇地盯著倒車影像,時不時掃一眼後視鏡。
「小頌想學車嗎?」
溫頌嚇了一跳,他懷疑先生會術,怎麼能輕易猜出他心中所想?
「有一點,感覺學會開車會很方便。」
「的確方便,不過——」周宴之很遺憾:「可能要等到寶寶出生之後了。」
溫頌擺手:「我只是隨口一說。」
「學車沒問題,就是不能剝奪我開車接送小頌的權利。」
溫頌啞然,又忍不住笑,「先生,你有好多好多權利,哪有人把付出當權利的?」
「就這樣,小頌還想剝奪呢。」
周宴之說得很是委屈,溫頌一時無言以對,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渣男。
「沒有剝奪……明明是……」
「是什麼?」
是太喜歡了,所以小心翼翼。
話到嘴邊還是不好意思說,溫頌抿起嘴巴,望向車窗外。
斐灣一號離周家很遠,開車將近五十分鐘,抵達的時候溫頌已經睡著了,身上蓋著周宴之的外套。
他隱約聽見說話聲,還以為在夢中,可是仔細琢磨又不太對,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車已經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