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還有誰經手過禮物?
先生對他送的小機器人愛不釋手,卻一次都沒有提過他的鋼筆、木雕小狗和領帶夾, 這不合理。除非, 先生從來沒有收到過。
這個念頭讓他全身驟然冰涼,一陣寒意漫上心頭。
結合宋暘最近的種種舉動,溫頌敢斷定:哪怕禮物的事不是他從中作梗,那四年,他也沒少動歪心思。
他把臉埋在周宴之的肩頭。
「到底怎麼了?」周宴之拍拍他的後背。
」我……」溫頌欲言又止。
他想:他要查清楚,掌握了證據再告訴先生, 要像先生處理楊院長私吞資助款的事一樣,名正言順,有條不紊,給宋暘一個當頭棒喝,而不是站在周宴之身後狐假虎威。
交給先生處理,當然更輕鬆,還能居高臨下袖手旁觀宋暘的下場,可是他依然沒有直面衝突的能力,依然下意識迴避矛盾。
以後再遇到宋暘這樣的人,他還是沒有反抗的勇氣。
他不能再做受氣包,也不要做告狀精,他要學著為自己的權益而鬥爭,讓欺負他的人付出代價。
他暗暗發誓,攥起拳頭,整個人都繃緊了,嘴裡念念叨叨。周宴之察覺到他的異樣,問他:「小頌又有什么小秘密?」
「年後告訴先生。」
周宴之微挑了下眉,似乎對此有點意見。溫頌放任自己完全靠在周宴之的胸口,小聲說:「是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我一定會告訴先生的。」
溫頌直直望著周宴之的眼睛,周宴之俯身親了親他的耳尖,說:「好。」
陪周宴之拜完年,回到家,溫頌立即找到喬繁商量這件事。
「什麼?!」
喬繁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你懷疑,你送給周總的禮物,被他的助理私吞了?」
「你和先生也有過幾次接觸了,你覺得先生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收到資助的孩子送來的禮物會扔到一邊,完全棄之不顧嗎?」
「當然不會!」
溫頌義憤填膺,「就算……就算幾年前,先生對我沒有任何感情,不會對我做什麼多餘的事情,但是以他的人品,他起碼會給我打一個電話、發一條簡訊,說句謝謝的。」
「我也覺得,一定是那個助理搞的鬼,他是不是喜歡周總?」
溫頌一愣,「喜歡?」
「那個助理是omega還是beta?」
「應該是omega。」
「那很有可能啊,」喬繁忽然福至心靈,朝溫頌招了招手,等溫頌湊過去,在他耳邊說:「你可以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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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後上班,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痛苦的。
除了溫頌。
他現在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做。
他打聽到宋暘已經離開了總裁辦,去了商戶合作組,成了一名普通文員。
這讓溫頌有些驚訝,他原以為宋暘會憤然離職。沒想到宋暘在他面前趾高氣昂了這麼多年,關鍵時候還挺能屈能伸。
聽說宋暘下樓之前把他入職以來經手的所有文件、工作匯報、年度報表都理了一遍,整理成詳細完備的表格。工作的細緻程度,饒是公司里幾位年紀稍長的管理層都對周宴之說:「周總,你要不再考慮考慮,再想找到一個小宋這樣的助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周宴之對議論聲置之不理。
宋暘很快就搬去了商戶合作組,因為他平時小恩小惠不斷,也沒人落井下石,同辦公室的幾個人對他很是熱情,氣氛很融洽。
溫頌很是鬱悶。
他趁中午去了一趟商戶合作組,正好看到宋暘買了奶茶回來,兩手滿滿當當。分給了辦公室同事,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還有人說:「宋助,你人也太好了,周總怎麼捨得把你發配下來?」
宋暘還沒開口,另一個人就說:「你不懂,這叫下基層,我估計宋助在這裡頂多半年,再回去估計直接能升部門總監。」
「是啊是啊,聽說周總讓宣傳部的小謝給他當臨時助理,那個小謝雖然是中文系畢業的,宣傳稿寫得好,但是助理當得那是一塌糊塗,昨天開會時間都通知錯了,14點打成144點,撤回都沒法撤回,笑死人了。」
眾人鬨笑,宋暘則笑而不語。
「宋助,別多想,我們這兒的工作不如總裁辦的風光,但好在輕鬆啊,安心在我們這裡休息一段時間,等待周總的召回令吧!」
宋暘說:「謝謝各位的安慰,有什麼事儘管安排。」
幾人說說笑笑,仿佛熟識多年。
溫頌在門口聽了全程,不甚唏噓,會說話會來事的人總是比埋頭苦幹的人更討喜,雖然他早就知道這個道理,還是憤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