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力活讓他去做,你要小心身體。」余正凡說。
溫頌只好坐下來,等消息。
下班之後,員工們陸陸續續離開,余正凡也關了電腦,問溫頌:「小謝還沒給你發消息?」
「發了,他說宋暘還沒走。」
余正凡點點頭,「看來他確實有所行動。」
溫頌說:「余大哥你回去吧,我在這裡等。」
又過了十來分鐘,數據部只剩零星兩三個人加班了,溫頌等得抓心撓肝,實在等不下去了,就背上包,鬼鬼祟祟走到電梯口。
恰好這時謝柏宇給他發來消息——
謝柏宇:[他進電梯了。]
謝柏宇:[手裡拿著一隻盒子。]
謝柏宇:[他去二十五樓了!]
溫頌瞬間打起精神,緊盯著電梯樓層顯示屏,等左邊電梯升至二十五樓,他立即上樓和謝柏宇匯合。
今天周宴之在外面開會,還要參加一個記者招待會,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
宋暘自然也知道。
他抵達二十五樓,還是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工位……但都不屬於他了。
沿著走過幾千遍的路線,走到周宴之辦公室的門口,腳步停頓了片刻。
他低頭望向手裡的盒子。
這裡面裝了溫頌送給周宴之的禮物。
他覺得周宴之不會在意,每次周宴之過生日,因為周逢清的面子以及邱憫心的慈善家名號,斐城各界名流送來的禮物絡繹不絕,沒有一件低於六位數。溫頌的禮物,甚至算不上禮物,說心意都抬舉他了,一堆破爛。
可他竟然不想把這堆破爛交給周宴之,他也說不清他懷揣著什麼心思,怕周宴之看出溫頌假模假樣的真誠,怕溫頌有機會趁虛而入……或者,是他隱隱有種感覺,溫頌在周宴之心裡有一點特殊的地位。
溫頌讀大學那幾年,也是雲途事業的上升期,周宴之和技術部門的員工一樣天天加班,二十五樓的燈亮到深夜。饒是這樣,周宴之還會偶爾想起溫頌。
——是不是快放暑假了?你問一下溫頌,暑假想去哪裡旅遊?費用我來承擔。
——溫頌生日快到了,小宋,麻煩你幫我挑件禮物送過去。
——現在的孩子都在忙些什麼?昨天給溫頌打電話,他支支吾吾的,好像心不在焉。
溫頌。溫頌。
周宴之的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溫頌是唯一的例外。
第一次萌生出「我要讓周宴之忘記溫頌」的念頭是多久之前?宋暘已經記不清了。
應該是溫頌考上大學,周宴之讓他去送一隻名牌雙肩包那次,那時候他剛適應助理的工作,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上班見到周宴之。
那天他特意穿了一套新買的衣裳,每一個路過的同事都笑著問他:「怎麼,宋助理今天要去約會嗎?」他期待著周宴之的誇獎,如果沒有誇獎,短暫的視線停留也是好的。
可是周宴之沒有。那天下午,周宴之把他叫進辦公室,他又開始惴惴期待。
周宴之先是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他聽著聽著思緒就開始漂移,直到聽見一聲——
「小頌。」
他連忙說:「我在!」
周宴之卻皺起眉頭,說:「我說,那個孩子叫小頌,麻煩你幫我把這個送去給他,祝他畢業快樂。」
一瞬間,尷尬、心虛、委屈齊齊涌了上來,宋暘第一次體會什麼是冰火兩重天,臉頰先是迅速發熱,又迅速冷卻,降至冰點。
小頌。
還沒見面,他就開始記恨這個人。
持續到現在,恨意更深。
可他不能再感情用事了,他必須趁現在把這盒禮物還回去,假裝是周宴之太忙了沒發現,撇清自己的關係,再通知溫頌,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他熟知周宴之辦公室的密碼,輸入之後推門進去。徑直走向休息室,他知道休息室里有一個柜子,放置雜物,周宴之不常用。
他只需要把盒子放進去就好。
四周黑暗,他也不敢開燈,剛要拿出手機照光,就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謝柏宇衝進來,一巴掌打開牆上的燈光開關,「哈哈,被我逮著了吧!」
休息室遽然明亮如白日,宋暘一手拿著盒子,一手準備開櫃門,微微彎腰,偷偷摸摸的樣子瞬間無處遁形。他愣在原地。
溫頌跟著進來,站在門口。
他很沉默,沒有開口譏諷,但他望向宋暘的眼神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