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豫瑾起酸脹的後腰,腹中突然竄過刀絞般的劇痛。他引著她的手按向胎動最凶的位置,看見他單薄中衣下凸起的胎動痕跡,像有把匕首在皮下遊走。
她扯開他衣襟,將冰涼的兵符按在痙攣的腹部:「朕再信你一次。」
胎兒的踢打讓兵符在皮膚上烙出青紫,程豫瑾悶哼著弓身,髮絲掃過她手背。
「豫瑾,先別用力好不好?」
在場太醫聽了皆心頭一窒。
絞痛突然升級,他咬破舌尖才咽下呻吟。
「它還不想出來……」白傲月突然封住他顫抖的唇,掌心貼著他痙攣的腹部畫圈兒,「忍一忍先別生,再幫我一次。」
程豫瑾昏沉間呢喃,白傲月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自打她進來,腹中胎兒已露出半個頭,程豫瑾借著宮縮發力,哪裡是控制得住的。
「豫瑾,別……」她按揉他腹底,輕輕托著,「再忍一忍好不好?」
一剎極致的安靜。
太醫忽然展開笑容:「哎呀,陛下真的是神了!」
「真的是有天命所在!」
「瞧,這小皇子不就下來了!」
白傲月不敢去看,她曾經想要親手把這個孩子推下,如果那個時候便保不住的話,他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疼?
白傲月估算著時辰,應當差不多,將被角給他掖好,安慰道:「豫瑾,你好好休息,別多想了。」
她連忙出去問國師:「現在是什麼時辰?」
不用國師回答,城中的鐘聲響起——剛過辰時。
「那你快看這血還能不能用?」
她取了臍血,國師放到碗盞里,又對準日光。若是能用,裡面便會有一層金光護體,可現在裡面什麼都沒有。那滴血很快凝固在碗底,什麼都不見了。
***
朱漆托盤上的玉盒不過巴掌大,襯著杏黃綢緞更顯蒼白。程豫瑾倚在床頭,看白傲月親手將染血的素絹疊進盒中。窗外殘眉被風雪打得低垂,恰似俯身輕吻嬰孩。
「讓我自己...」他撐著想要起身,卻被女帝按回軟枕。
縱然他不信,也不肯依民間習俗,白傲月卻是信的。這個月份的嬰靈,有了手腳口鼻,必得好好安置的。
大將軍府東南角的土還是濕的。白傲月跪在泥濘中,用程豫瑾的劍鞘掘開三寸深的坑。白玉盒落入土中時,國師忽然出聲:「該放些陪葬...玉佩...或者...」
「放這個罷。」白傲月摘下耳畔明月璫,「朕聽聞...未足月的孩子...最怕黑...」鑲金白玉墜入土穴,映著她驟然滾落的淚,恍若晨露墜入九泉。
天邊泛起蟹殼青時,新任院正戰戰兢兢送來湯藥。白傲月握著程豫瑾冰涼的手,忽覺掌心被輕輕撓了一下。抬頭正對上大將軍清亮的眼,縱然蒙著水霧,仍是當年雪夜為她照亮生路的星火。
一連三日,白傲月都留在大將軍府,卻不曾再去看過程豫瑾。三更燈火五更雞,眾人還以為她是用功讀書,憂心國事,只是長燈常伴酒香。
沒用,都是程豫瑾沒用!
姐姐曾說,她和豫瑾最怕對大夏失去作用。
可在她白傲月心裡,程豫瑾就是沒用的,或者說,她要想盡一切辦法,讓這位大將軍變得沒用。
等他養好身子,再懷上孩子生下來,一年都過去了。
自己為什麼一定要等他呢,既然自己有讓別人承孕的體質,又可以控制孕期、胎數,也許——
衛安幾日兩頭奔忙,來她面前晃悠也不少。
她不是瞧不出他的心思,既如此——
白傲月飲罷杯中酒,扶著衛安起身。
衛安顫縮一下,手腕上傳來異常的熱燙。
白傲月敏銳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你怎麼了?」
衛安不敢抬頭:「主人,咱們走吧。」
他的側臉真的像極了程豫瑾,尤其是鼻骨至下頜的線條,同樣的流暢不失稜角。
唯一不同的是,程豫瑾何曾在她面前這般低眉順眼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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