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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她從來不會出錯,然而現在程豫瑾也教她該怎麼說話,她卻偏不按照鳳君教的了。

九重宮闕的晨鐘撞破薄霧,金鑾殿蟠龍柱上纏繞的鮫紗被風掀起一角。白傲月指尖抵著鳳座鎏金扶手,十二冕旒下的目光掃過丹陛下匍匐的玄甲身影。衛安戰甲隨著叩首動作,在漢白玉地面砸出細碎聲響。

「末將衛安,叩見陛下。」嘶啞嗓音裹著塞外風沙,他脖頸處猙獰刀疤隨吞咽動作起伏,「西州、平州已定,誓書在此,請陛下過目。」

小路子捧著鎏金木匣碎步上前,白傲月瞥見匣邊暗紅指印,忽想起三年前程豫瑾平南歸來時,呈上的盟書匣角染的是桂花香。她指尖在袖中蜷了蜷,面上卻浮起恰到好處的笑意:「衛將軍請起。」

朝臣中響起窸窣低語。白傲月餘光瞥見左首那身絳紅官袍,程豫瑾一如往常,鶴立雞群。

她故意抬高聲量:「聽聞將軍此次生擒了北厥大祭司?」

「是。」衛安仍跪著,玄鐵護腕與地面相撞發出悶響,「那老賊欲以妖術蠱惑軍心,末將當眾挑斷他手筋時,血濺了三丈高。」他說著竟低笑出聲,染著血腥氣的笑聲驚得後排文官縮了縮脖子。

白傲月蹙眉,冕旒珠玉碰撞聲里忽然插進道清冽嗓音:「衛將軍莫要嚇著諸位大人。不如說說,那大祭司臨死前可曾求饒?」

這話問得刁鑽。白傲月看見衛安脊背驟然繃緊,他左手無意識按在腰間彎刀上——這是程家軍舊部的習慣動作。果然,程豫瑾輕咳一聲。

「他說…」衛安突然抬頭,鷹隼般的目光直刺御座,「說北厥三皇子命有微瑕,故而……」喉結滾動間,他竟望向程豫瑾方向,「說必得壓過女帝才能……」

「大膽!」白傲月猛地起身,九鳳銜珠步搖劇烈晃動。

死寂中,裴箏施施然出列:「臣倒好奇,那妖人可曾預言自己今日下場?」她玉笏輕點衛安肩甲。

衛安惶恐:「末將不敢。」他重重叩首,額角鮮血蜿蜒而下,「此戰折損三萬將士,請陛下准臣解甲守靈。「

白傲月指節扣在龍紋扶手上泛白,鼻端縈繞著衛安身上混合著血與藥草的氣味。這味道她曾在程豫瑾小產那夜聞到過——當御醫捧著血水進出時,程豫瑾中衣上浸的便是這種止血藥香。

「准奏。」她聽見自己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將軍需先受封鎮國公,三日後赴太廟代朕祭天。」

「陛下!」程豫瑾終於出列,「衛將軍既心系將士,何不允他即刻…

…「

「鳳君。」白傲月打斷他,目光掃過他腰間新換的羊脂玉佩——這是今晨北厥獻上的貢品,「三日前你為衛將軍請功的摺子,朕批了硃砂。」

朝堂霎時鴉雀無聲。老臣們交換著驚惶眼神,誰不知女帝硃批向來只用墨色?白傲月緩步下階,纏金絲龍紋履踩過衛安面前地磚,在程豫瑾身前停駐。她伸手撫平他官袍褶皺,指尖觸到冰涼玉佩。

「愛卿想要朕賞衛安什麼?」她貼著程豫瑾耳畔輕問,滿意地看著他耳後泛起薄紅,「西北兵權?禁軍虎符?還是...」尾音消融在驟然響起的環佩叮噹中,裴箏已不著痕跡插進兩人之間。

程豫瑾卻仍要再勸:「臣不過提醒陛下,衛將軍的誥封當循舊例。」他抬手整理腰間蹀躞帶,金扣擦過平坦的小腹,「畢竟當年先帝封賞北境將領時...」

「畢竟什麼?」白傲月霍然轉身,「畢竟當年姐姐封賞你時,給的不僅是虎符?」

這話刺得程豫瑾渾身一顫。

「陛下,臣聽聞樂師們新排了折《將軍卸甲》,不若晌午...」裴箏適時開口。

「不必。」白傲月轉身,「傳旨,今夜酉時擺宴觀星台,著衛安佩劍侍宴。」她行至殿門又回眸淺笑,「鳳君與卿同來。」

再好的曲調,沒有隨雲樂在場,都失了那麼幾分精準。

暮色降臨時,白傲月立在觀星台九曲闌干前。腳下萬家燈火如星子墜落,身後傳來鐵甲與玉石地面相擊的聲響。她不用回頭也知道,衛安正按著程豫瑾教的禮儀行禮。

夜風送來衛安身上新換的沉水香,白傲月忽然想起十三歲那年,她躲在屏風後偷看程豫瑾教姐姐兵法。那時院中海棠正盛,程豫瑾指尖划過沙盤時說:「用兵之道,攻心為上。」而今滿盤棋子皆成精怪,倒叫她這個執棋人成了困獸。

衛安還是那樣,把自己的身段放得極低,口口聲聲稱「奴才」。不僅對白傲月是這樣,對於程豫瑾也是這樣。

白傲月望著萬家燈火,隨手一指。城中東南角上,是她從前未登基時住的地方。只是自己常年住在陶先生那裡,那座府邸倒成了只有下人們的居所。如此想來,既然那敵國質子要壓過自己一頭,那麼他便連宮都不必進了,就讓他當個日日祈求女君臨幸的外事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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