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5777年,這是靈族銘記的一年。
此前,他們一直依靠人族的新興科技在集中設施中培育後代。而在這一年,這種單一的族群續存方式得到了拓展,他們擁有如同三千年前的人族那般自然、原始且普通的繁衍方式——二大靈城之一的西烏斯城主夫婦正是第一對受試者。
冬火之月的今天,他們迎來了第一個孩子。
「怪物!她是怪物!」
城主賽爾走進房間的時候,床的周圍都是血,幾個侍女手足無措的杵在城主夫人周圍,剩下的都在歇斯底里地哭喊著「怪物」二字。
「塞、塞爾,救我……那、那孩子是個怪物!」
城主夫人全身是血靠在床邊的地板上,大聲哭喊著城主的名字。
自然分娩對她的耗損極大,雖然靈族自身擁有接近「超再生」的迅捷恢復力,她的女兒卻好似抽走了她一半生命力,把一個美麗強大的女戰士變成了一個怯懦驚慌的廢物。
距離她極近的地方站著一位同樣慌張的年輕戰士,氣場弱到能被塞爾一眼懾住,只是一名普通的低等戰士。
年輕的低等戰士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的年紀,應當尚未到成年期。他雙手握著一柄出鞘的長劍,劍尖上滴著血,腳邊則是一名頹喪呆坐的白袍醫生。
醫生左肩上掛著一道嶄新的劍傷,血正順著醫生的胳膊侵染地板,跟城主夫人相比,慘狀不相上下。
「我、我……我沒想傷害醫生,我只是想……」低等戰士徒勞的辯白被打斷。
「你只是想殺了我的女兒。」塞爾城主迅速判明了房間內的情況。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這個低等戰士的確想殺了他剛出生的女兒,而她的母親不止完全沒打算保護她,還說她是個怪物。幸虧還有一位盡職的醫生在場,幫那無辜的嬰孩擋下了那一劍,否則塞爾現在已經能在房間裡看見自己孩子的屍體。
塞爾的妻子分辨出他不悅的情緒,急忙撲進他懷中,扯住象徵西烏斯城的金縷緞,哭訴:「塞爾救救我,你相信我,不是我不救她,不是我的錯,不是我……」
「緹斯,你冷靜一點。放心,我能處理好這些。」塞爾微皺著眉把象徵著城主地位與身份的金縷緞從妻子手中抽回來,再次撫平褶皺。
「今天對於整個族群都是非常重要的時刻,既然嬰兒已經平安出生,新的繁衍方法就已經算是成功了,不是嗎?醫生?」
白袍醫生在城主的震懾下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塞爾繼續說:「我作為二大靈城城主之一,不能讓任何細微的意外動搖整個族群對未來的信心,這是不被允許的、有可能會危害到整個靈族的行為。」
城主冰冷的語氣讓部分敏銳的侍女察覺到不對,幾個站在門邊的侍女立即奪門而逃,城主的命令卻已經到了。
「一個都別放走!」
塞爾來時就特意帶了幾位「爵位戰士」,為的就是這一刻。
門外響起了侍女們接二連三的慘叫,不過數秒,她們就死在了劍鋒下。
會多話的侍女已經被徹底封了口,房間自然外陡然靜了下來,就連方才還在呼喚丈夫的緹斯都屏息噤聲。
任何一個族群,在數量稀少的前提下,若想延續下去,就必須擁有一位優秀的領頭者。
靈族的伊始並不順利,為了守護這得之不易伊始,他們建造起以城為名特殊要塞,共同盟誓無條件遵從各要塞城主的命令。既然能得到同族的如此遵從,各位城主自然就不可能是徒有聲望的廢物——塞爾便是戰士中的戰士,是該城最強大的亞靈。
所以城主擁有的不僅是權利、名望和榮譽,還有全城強者的尊敬和忠誠,同時也是城中最尊貴最不可違抗的存在。
塞爾決定,無論方才房間裡發生了什麼樣的鬧劇,他都不會讓它泄露出去半個字,否則就會危及到他誓死捍衛的一城,乃至是全靈族的安全,也是違背了他身為城主的職責。哪怕是為了掩蓋一個可能影響靈族繁衍的傳聞而殺死同胞,也在所不惜。
他環視一周,卻沒找到引發流血鬧劇的主角——他的女兒。
「孩子在哪兒?」他問。
「沒……沒有什麼孩子。」緹斯咬牙切齒地說,「我沒生過那種怪物。」
塞爾對妻子露出失望的表情,轉向那些沒有驚慌逃跑的侍女吩咐:「你們帶夫人去其它房間休息吧。」
僥倖活命的侍女們急忙攙起緹斯夫人,打算強行把她帶出房間,緹斯卻大力掙脫出來。
她本來也是一名戰士,幾個侍女根本制不住她。
「塞爾、塞爾、塞爾……」緹斯了解塞爾,就像塞爾了解她,甚至不需要交談,她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讓塞爾很失望。被城主厭棄遠比被丈夫厭棄來得更讓她害怕,而城主恰好就是她的丈夫,讓她更加恐懼。
緹斯只得再度不停的呼喊著丈夫的名字,踉蹌著朝他撲過去,試圖解釋自己的行為以求得對方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