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霽穿居家未戴玉冠,一根樸素的竹木簪子插在髻間, 餘下一半散在胸前。他身著素白窄袖圓領長袍,一手執書, 一手拿盞, 茶還未遞到嘴邊,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由遠及近, 不是他熟悉的人。氣息也不太穩當,不是很穩重。
侍衛上前半跪抱拳:「主君,小姐要偷跑!」
偷跑?
楚霽川拿茶杯的手一頓, 眼神凌厲:「她現在在哪裡?」
他已經打消了讓她死的念頭, 為什麼要跑?
送她的糖也吃了, 他的安慰也接受了。他甚至照著書養她,怎麼還是要跑?
是要跟著那個馬雲閒一起逃跑吧。
楚霽川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可能。
上次陳歲桉偷偷跑出去玩就是他唆使的。
他還是低估了那小妖的本事,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別的暗中來往。
莫不是上次在府邸門口拒絕玉佩,也是她故意演給自己看到戲。
也是,她總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妖法,知道自己在旁邊也不奇怪。
楚霽川一張如玉的臉陰沉著,鑽進了牛角尖。
心裡長出的那點草苗苗快要被發的怒火燒燎了。
侍衛在前面帶路,楚霽川人高腿長,不消片刻就到了陳歲桉爬牆的角落。
陳歲桉手裡攥著一根柳條編的繩子,費力地爬上了歪脖子樹,撅著屁股像毛毛蟲一樣,一挪一挪。
「你要作甚?」
冷不丁冒出來的聲音嚇得本就心虛的陳歲桉一哆嗦。
她想起了之前答應楚霽川的,不再偷偷跑出去。
看了看他陰沉的,已經不再用微笑掩飾的臉色。
哦吼,完蛋。
陳歲桉被當場抓包,尷尬笑著,只能一溜煙爬下樹來,如實招來:「我想出去買那個竹編小籠兒,還想吃頓好的……」
楚霽川默不作聲。
陳歲桉順毛捋:「我瞧著外面挺熱鬧的,我想出去湊湊熱鬧,我就是看看,看看……」
楚霽川不置一詞。
陳歲桉苦思冥想,看著楚霽川毫無改善的臉色,靈光一閃:「我就是自己想出去玩兒,沒有跟誰一起,單我一個人。」
楚霽川笑了,只是這笑怎麼看都不是消了氣的模樣,反而越來越氣盛了。
看吧,他一字未提,她就忍不住全都招了,果然是想偷溜!
知道她想偷跑,楚霽川一顆心反而定了下來。
跟那個沒用的馬雲閒跑?跑不出一里地。
自己跑?半里都跑不掉。
自己洞悉了她有逃跑的想法之後,她絕無出逃的可能性。
楚霽川來了同她玩玩的興致,沒有揭穿她想偷溜的心思。打草驚蛇還怎麼引蛇出洞,楚霽川決定抓她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