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波離開了。
溫珊妮望著手裡的麵包,自從溫波告訴她麵包的價格以後,她瞬間難以下咽,身為家庭累贅的愧疚徹底驅逐了她的飢餓感。她吃的不是麵包,而是沉甸甸的十三海幣。她把麵包扔得遠遠的,以為這樣就能如釋重負,可惜並沒有,她反而因為糟蹋浪費了價值十三海幣的麵包而更加難受,她惴惴不安地走過去,將麵包重新撿起來,蹲在原地非常痛苦地吃完了,與此同時,她產生了一種對家庭難以喘息的負罪感。
「珊妮。珊~妮~怎麼了?珊妮。」
安米紗出現在溫珊妮的背後,呼喊對方的名字,在她彎下腰的同時,一縷縷黑色的長髮柔軟地落在溫珊妮的肩膀上。她一直都明白,世界是需要柔軟的東西來支撐,所以才能使溫珊妮重新站起來。
安米紗打量著溫珊妮,抬手擦掉對方嘴角的麵包殘屑,她露出燦爛的笑容:「找了好多地方都沒見著你,還以為你失蹤了,快點,要上課啦。」
溫珊妮遲緩地說:「今天我要回家了。」
「你終於要回家了嗎?可我為什麼感覺不到你的高興?」
溫珊妮忿然道:「我的心情不是靠你的感覺來辨別的。」
短暫的對視後,安米紗忽然上前將溫珊妮緊緊抱住,她打斷了對方的話:「可我就是感覺到了,你現在很傷心。」
溫珊妮慢慢平復了下來,之前從來沒人用這種方式來安撫她,她很驚詫,原來感覺是可以通過體溫彼此傳遞的。這時,她才注意安米紗的額頭上貼著兩張創可貼,確信昨晚沒有,顯然是才弄傷不久。
「這個嗎?」安米紗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回憶剛才所發生的事,「放學後我去職員辦公室補交作業,看見歷史老師正拿著墨水瓶砸蜘蛛,大概是我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把她嚇了一大跳,所以墨水瓶失手砸到了我的腦袋上。她當場就傻眼了,整個人手足無措,還問我該怎麼辦。是不是很好笑,明明她才是老師。於是我只好說老師,我的額頭在流血,頭也很暈,得去醫院做個檢查,可我沒錢。看得出來她很著急,想立馬帶我去醫院,但被我拒絕了。我告訴她,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去醫院做檢查,只是缺一筆檢查費用而已。」說到這裡,她回味無窮,思索了一會兒,才繼續說,「真想再被她砸一次。如果我放任傷口不管,就這樣出現在她面前,她肯定會繼續關心我吧?」
「不要再砸了。」
「什麼?」
「不要再砸你的腦袋了。」
安米紗問:「為什麼?」
溫珊妮說:「我也會感覺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