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無度河,在無數燈光的交織下,竟不顯得絲毫荒涼,那些燈光,密密麻麻地鑲嵌在河面與兩岸,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
河岸兩側,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應該都是今天想要聽歌姬唱歌的人。
一行人,登上了蘇詩泱早已約好的一艘精緻小船。
昭令聞小心翼翼地站上船,腳下的木板隨著水波的輕輕蕩漾而微微搖晃,這種奇妙的感覺就像是她真的踏在了水面上。
這種既新奇又略帶緊張的情緒,讓她不自覺地攥住了身旁裴溥原的手。
「這船好晃呀。」昭令聞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驚慌,卻也難掩其中的興奮與好奇。她的眼睛緊緊盯著腳下的木板,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平衡。
裴溥原感受到了昭令聞的緊張,他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肩膀,為她提供了穩定的支撐。
直到昭令聞平穩地落座,裴溥原才開始說話。
「船基本都是這樣的,」裴溥原耐心地解釋道,「就算是作戰時的戰船,在水面上,也是一樣會晃蕩的。」
「你會暈嗎?」昭令聞轉頭看向裴溥原。
裴溥原眼神中閃過一絲回憶的色彩,他說道:「當然會暈啊。記得當初我剛在戰船上訓練的時候,我吐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每天都感覺像是被抽乾了力氣,連路都走不動。」
「那你怎麼解決呀?」昭令聞有些疑問。
「就是不停地練習,然後每天都生活在船上。無論是吃飯、睡覺還是訓練,都在船上完成。一開始,我還是會吐,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吐著吐著,我就慢慢適應了。再過個十天半個月的,我就真的在船上如履平地了。」裴溥原想起那段日子,就覺得肚子裡的酸水又要冒了上來。
昭令聞聽後,眼神中流露出心疼:「辛苦你了。」
裴溥原微笑著搖了搖頭:「不辛苦,這是我應該掌握的技能。」
就在這時,蘇詩泱突然橫插一句,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好奇與不解:「不是有專門的水軍嗎?為什麼你也會去戰船上接受訓練呢?」
裴溥原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與赧然,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嘛……其實是我爹把我扔過去的。我小時候太調皮了,總是闖禍,我爹就想著讓我吃點苦頭,長長記性。」
昭令聞和蘇詩泱聽後,都不禁笑了起來。
笑聲很快就消失在了船體隨波浪起伏的顛簸之中。
昭令聞原本興奮的心情此刻已被暈船的痛苦所取代,她的臉色蒼白,眉頭緊鎖,雙手緊緊地抓住裴溥原,試圖以此來緩解那份從心底湧起的難受感。
她的頭痛得厲害,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刺,而胃中那股翻騰的噁心感更是讓她幾乎要嘔吐出來。
裴溥原敏銳地察覺到了昭令聞的不適,他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地將昭令聞拉入自己的懷中,讓她能夠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以減少船體顛簸所帶來的不適。
蘇詩泱她很有眼色地叫上了從上船到現在一直沉默不語的李琚,提出了去船艙外吹吹風的建議,給昭令聞和裴溥原一個獨處的空間。
船頭的風持續不斷地吹拂著,帶著幾分涼爽與清新,蘇詩泱站在甲板上,她轉頭看向身旁的李琚,說道:「裴溥原和阿令真的好甜蜜,我們倆還是不要去摻和了。」
李琚聞言,目光依舊停留在那波光粼粼、有波瀾的水面上。
又似乎說了什麼,但被風吹散,變得模糊不清。
「昭昭,你覺得怎麼樣?我們要不要一起出去吹吹風,或許新鮮的空氣能讓你感覺好一些呢。」裴溥原輕輕地按壓著昭令聞的太陽穴,手法嫻熟而輕柔,試圖緩解她因不適而緊鎖的眉頭和輕微的頭暈。
昭令聞微微睜開眼,眼神中帶著幾分疲憊說道:「好,等一會兒吧,讓我再緩緩。」
裴溥原點了點頭,沒有催促,只是更加小心地照顧著昭令聞,偶爾遞上一杯溫水,讓她能夠稍微滋潤一下乾澀的喉嚨。
緩了一會兒,兩人一同來到了船頭。
蘇詩泱一臉擔憂地快步走到昭令聞身邊,她的眉頭緊鎖,輕輕地把手搭在昭令聞的肩膀上,關切地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還難受得厲害嗎?」
昭令聞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試圖讓蘇詩泱別擔心。
「哎呀,都怪我,」蘇詩泱自責地說,「早知道就不提議來遊船了,害你這麼難受。都是我不好。」
昭令聞擺擺手:「沒事啦,泱泱,我已經好多了,特別是被這風吹過。」
說著說著,一陣清新的冷風吹拂而來,帶著水面上特有的濕潤。
昭令聞深吸了一口冷氣,她感覺自己的頭腦似乎瞬間清明了許多。那陣冷風緩解了她的頭暈目眩,連帶著那股揮之不去的嘔吐感也減輕了不少。
「真的,好多了。」昭令聞輕聲說道。
船越往前方緩緩前行,一陣陣飄渺而悠揚的歌聲漸漸傳入耳中。
「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