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笑道:「悍妒!還想霸著我的獨寵不成?我就是願意,朝臣們也不肯啊,總得生些皇子公主出來才成啊!」他其詞若憾地嘆了口氣,笑眯眯凝視著謝蘭修。
謝蘭修心裡有一個早已藏著的疑問,可是沒有敢說出來,一會兒聽見拓跋燾說:「賀佳縭丟了孩子,傷心得很。如今滿月了,我也得稍事撫慰,所以前兩日都在她那裡。」謝蘭修故意道:「那敢情好!賀昭儀是宜男之相,說不定很快又給陛下添子女了。」
拓跋燾笑著點點頭:「我還真盼著聽見後宮的兒啼——若是你給我生一個,而且像你似的聰慧美貌,那可更好沒有了!」他興致勃勃地纏綿起來。謝蘭修攀著他健壯的肩膀,被他輕而易舉地一托,就抱在懷裡,輕飄飄仿佛捧著一件衣服似的,很快到了內室。這男人哪兒哪兒都孔武有力,有時偷偷想來總令人面紅耳熱——只是,他房中有女人已經至少六年了,為什麼後宮還沒有孩子呢?
一室生春,拓跋燾身上汗濕,閉著眼睛發出滿足的輕嘆。他的胳膊枕在謝蘭修的頸後,手指輕輕地在她肩膀上打著圈兒,那細潤如上好象牙的肌膚也有些香汗淋漓,若有若無的蘭澤從發間隱隱飄出來,拓跋燾嘆息道:「真捨不得你!」
謝蘭修把身子裹進他懷裡,問:「什麼?」
拓跋燾轉過頭在她額角吻了一下,幫她掖了掖被角,遮住露出來的肩膀一角,說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馬上就要帶兵馬向西北進發,奇襲赫連昌所在的上邽。」
謝蘭修身子不由一僵:「佛狸又要御駕親征?」
拓跋燾點點頭。謝蘭修的手輕輕按在他的胸口上,語氣裡帶著不舍:「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拓跋燾笑道:「你知道統萬城麼?赫連勃勃當年築城,下令建造這座城池的工匠,鑿最堅硬的岩石,磨平成城磚,磚縫間都用蛋清、糯米和著澄清的細泥漿粘合,乾燥後任憑怎樣的攻城炮也不可能打掉一個邊角。那時他檢查所築城牆,是用鐵錐錐刺,如果能扎進去一寸,就把築城工匠殺死,而後把屍骨築到城牆裡。這樣一座城,牢不可破,又有無數冤魂守護,起名『統萬』——統御萬邦也!」
他自豪地說:「可就是這樣一座城,赫連昌親自坐鎮,夏國六萬精銳大軍圍守,我三萬人就破了它!從關中到長安,盡數改姓拓跋,氐、羌部眾紛紛歸降,仇池、北涼也來遣使修好。只可惜當時赫連昌的弟弟赫連定在北邊固守,我怕繼續追擊的話離得太遠而糧草不備,也擔心平城的安排不夠,萬一背後受敵,只好容赫連昌多過幾天好日子。如今萬事俱備,上邽不過是鄙陋城邦一座,只要我想打,它隨時就在我囊中!」
謝蘭修見他自信,那些關切擔憂的話便說不出來了,只是主動地伸手環抱著他的身子,把臉蹭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聲。拓跋燾無比疼惜地說:「我離開,你怕自己會有相思之苦?」他感覺到身下人兒輕輕頷首,不由出語撫慰:「很快的!我很快就回來,我要把夏國最好的寶貝帶給你!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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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燾很快就出發到上邽去了,謝蘭修頓時覺得時光漫長起來,雖說過了春節已經算是早春,但平城冰涼一片,毫無半點春日的勃勃生機,推窗望去,外面的宮牆仍是灰濛濛的一片,遠樹枝幹遒勁,直指上蒼,卻無一片葉子,也無一點綠意。
謝蘭修頗覺得自己慵懶,渾身無力,連下棋都沒有心思,成日價就是拿出姐姐謝蘭儀的來信,一遍又一遍地讀,讀得爛熟於心,連阿蘿都在一旁笑話她:「娘娘,這箋紙不能再翻了,再翻就該爛了!」
謝蘭修白了她一眼,道:「小妮子,再聒噪,我就該把你這張多話的嘴撕爛嘍!」阿蘿咯咯地笑著,捧來一盞熱茶:「娘娘嘗嘗我烹的茶。烹茶的規矩真多,我手忙腳亂的,好容易才烹好!」
謝蘭修嘗了一口,幾乎要噴出來,皺著眉說:「你在裡頭放了多少鹽和姜 ?」
阿蘿望天道:「也不多啊!娘娘說的:薑絲一撮,鹽一撮。」
「多大的一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