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壽的臉瞬間紅了,忍不住用手掩著,想用手上濕濕涼涼的水汽,冰一冰臉蛋上的熱辣。潘紉佩笑道:「小家子樣!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栽培你!以後我們倆的好日子還長著呢!今兒好好表現!」
說話間,劉義隆的步輦已經到了門檻邊,羅安服侍他慢慢下來,潘紉佩俯身請了萬福,劉義隆笑道:「地上都是水!當心別污了你的漂亮裙子!」
潘紉佩笑吟吟過去,親自攙著劉義隆的胳膊:「陛下今日身子好些沒?」
劉義隆道:「好了也就好了。只盼著秋季不再發作,現在倒是可以好好過一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詫異問道:「怎麼,雨中的蘭花,芳香反而馥郁起來了麼?」
潘紉佩掩口笑了:「陛下今日眼拙!蘭花的氣息馥郁,還不是因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俏伶伶的目光瞥向一旁的阿壽,阿壽的頭低得不能再低,恰好把髮髻上半遮半露的一枝蘭花給露了出來。
劉義隆卻一皺眉:「這好好的花!唉!」
阿壽的臉瞬間煞白,顧不得地上潮濕,急忙跪下請罪。潘紉佩也不意他這愛花之人居然不愛人戴花,見事情要黃,只好轉圜道:「陛下莫要錯怪阿壽!花兒匠說,蘭草開花太密,反而有損香氣,妾尋思著剪枝也是剪了,何不乾脆做頭上的飾花?」
劉義隆回過顏色來,微笑道:「原來是這樣!」低頭對嚇得戰戰兢兢的阿壽道:「朕錯怪你了。起來吧!」
阿壽暗暗舒了一口氣,起身怯生生瞥了劉義隆一眼。這一眼,目光明媚而意態十足,劉義隆心頭怦然一動,趕緊扭轉過眼神,不自覺地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情緒。潘紉佩最善察言觀色,立刻笑道:「陛下今日要賞阿壽!」
「為何?」
潘紉佩笑道:「人家吃了這麼大一嚇,今晚上一定睡不好,明兒早上一定吃不好!我好歹有陛下陪伴,人家一個人孤零零地睡通鋪,豈不可憐?」
劉義隆不由又看了阿壽一眼,此刻他們正步入門廳,燈光幽晦,朦朧間倍覺阿壽那張臉白皙細膩,光致生春,連那並不出色的眉眼,此刻也顯得水光盈盈,似若多情。劉義隆打個哈哈道:「哈,那賞什麼好呢?阿蘭你幫我想想。我可不知道女子們喜歡什麼!」
潘紉佩盤馬彎弓,故意撅著嘴不做聲。只等劉義隆坐下來要茶,才吃驚打怪說:「啊呀,妾今日好像……好像要不便……」她覷了覷劉義隆沒有一絲不快,便把阿壽拉過來:「我去烹茶吧。阿壽先服侍陛下洗腳。」
阿壽怯生生地端了熱水過去,聲音細細的:「陛下,奴來伺候吧。」
劉義隆因剛剛的一眼,對這個姑娘心生好感,點點頭說:「好。剛剛朕嚇到你了?」阿壽紅著臉搖搖頭,埋頭幫劉義隆解脫鞋襪。劉義隆伸手撫了撫她烏黑的頭髮,讚嘆道:「平日來滋畹宮沒有細看,不意你也有這樣一頭好頭髮!」
阿壽聲音依然如蚊子叫一般:「陛下過獎了!」轉而抬頭媚生生地看了劉義隆一眼。後宮女子,各懷心思,各種法兒地邀寵。只要不過當,劉義隆甚至頗為享受這種被女子們擁躉的感覺,所以當年才有羊車隨幸的荒唐做法。如今心思漸定,後宮美人也漸漸有了規模,那樣的玩法才逐步消失了。
可是此時,他又感覺到了一番隨遇而安的快意。面前人兒有著他最喜歡的潔白肌膚和烏雲髮鬢,這些小細節,總難免會勾起他對過往那些求而不得的人和事的綺思。他輕聲問:「阿壽……本來姓什麼?」
「姓夏。」
「哦。」他的聲音略帶些夢幻的調子,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平時服侍辛苦吧?喜歡些什麼?」
阿壽的臉上流露出很淡的一點失落,很快又轉為諂色:「上回陛下到滋畹宮,奴奴正在給蘭花分株,奴奴挺喜歡種蘭花的。」她抬頭瞟一瞟皇帝的神色,見他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動容,又道:「奴奴閒暇時,還會和淑妃娘娘下兩盤圍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