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亦潮以為那男的至少不會比高中生時期的代澤差,可他等了幾天,最後等到梁茉莉帶著定位的朋友圈。
她在春節第二天去南城找他,然後他們一起放了煙花。
那天晚上,許亦潮趴在陽台上抽了根煙,那會兒還是臘月,晚夜的空氣都帶著徹骨的寒意,他在寥寥青煙中看到不遠處的廣場,一群小男孩簇擁著吳箏,爭先恐後地為她燃放仙女棒。
白色光芒撕開隆冬的漆黑,在灰色軌跡消失之前,許亦潮想起一個問題——
今晚會有人給她放煙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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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馬路對面的兩人各自上車,黑色寶馬消失在視野。
許亦潮低頭,將那支他給老闆散了兩根煙才買來的向日葵塞進她的紙袋裡,然後抬眼:「走吧。」
「......好。」席悅跟在他身後,下了台階。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車廂里的氛圍濃稠得像一團化不開的顏料,有人在這沉默里焦灼,有人在這沉默里放空。
席悅依舊拎著紙袋,那杯熱奶茶已經變涼,向日葵似乎也失去生機,她斜靠在車窗上,出神地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很奇怪,她流不出眼淚。
那些橫衝直撞的情緒蓄積到了某種地步,好像就成了一塊巨石,嚴嚴實實地堵在了胸腔里,她整個人仿佛進入了第三視角,空泛地回憶著剛剛的畫面時,甚至還有些霧裡看花的迷茫。
旁邊的許亦潮也很安靜,席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總歸,他是要比她得體一些,至少還能目不斜視地開車。
兩人就這樣心照不宣地沉默著,穿梭過城市交錯的霓虹,像兩個無家可歸的倒霉蛋,共撐一把避雨的傘。
還好有這輛車啊,席悅心想著,然後下一秒,窗外的風景停了下來。
許亦潮解開安全帶下車,他繞過車頭時面容冷峻,晚風鼓起他的衣角,像一面投降的白旗,可他會甘心投降嗎?
她的男朋友搶走了他的女朋友,席悅後知後覺地有了些實感。
「下來。」他說話很輕,周身卻瀰漫著淡淡的冷意。
席悅心虛地抬眼:「幹嘛?」
許亦潮打開副駕車門,目光落在她呆滯的臉上:「你不餓?」
還好不是讓她打電話叫孟津予出來決鬥,席悅鬆了口氣。
她搖頭:「不餓,不想吃。」
「不餓也下來。」許亦潮似乎沒了耐心,「看我吃。」
「......好吧。」
席悅慢騰騰地解開安全帶,下車,隨後走進路邊的那家便利店。
便利店裡人很多,三三兩兩地聚集了幾個學生,許亦潮走向收銀台點東西,席悅機械地站在門口,意識到「歡迎光臨」已經響了三遍,她抬腳,走向了一旁的就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