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濤和代澤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代澤恃才傲物,不屑於與人交往,阮明濤雖然專業技能差一點,但腦子非常好使,他擅長與人打交道,從前《迷失雲合》的策劃外包,就是他全程溝通的。
兜兜轉轉,他居然又成了席悅半個老師。
席悅見許亦潮沒有反應,默了幾秒後開口:「阮明濤要離職回老家了,走之前想跟你們一起吃個飯道歉,我問過祁統了,他不願意見,你呢?」
斂起回憶,許亦潮重新靠向椅背,歪著頭看她:「你猜我想不想見?」
「我猜你不想。」
聽祁統說完那些事情之後,她就覺得許亦潮大約不會原諒阮明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阮明濤的行為完全算得上背刺。
席悅只要一想到,許亦潮參賽的那段時間每天只能睡三個小時,沒日沒夜的努力卻成了隊友往上爬的敲門磚,她就覺得窩心。
許亦潮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猜得真准。」
席悅繃著臉:「......不見也好。」
「為什麼這樣說?」
「他未必真覺得自己錯了。」席悅頓了一下,「如果他做出選擇之後,真的越走越高,那他大約只會覺得背叛你們是個正確的決定。」
許亦潮看著她,倏地笑了一下:「真聰明。」
阮明濤家境不好,中途退出完全可以理解,畢竟創業本身就是個風險極大的事情,可他早退出可以,晚放棄也行,偏偏選在一個所有人最難的當口,拿走本可以幫助工作室續命的榮耀,給了所有人重重一擊。
如今他落魄回家,道歉只是為求一個心安,許亦潮要是單方面成全了他的這份心安,何嘗不是辜負在《迷失雲合》製作延期的那幾個月里忙得不分晝夜的祁統和竇甲他們。
「你那課還剩幾節?」他突然問。
席悅想了想:「就周五晚上一節了。」
「那我送你去。」
「......好。」
關於阮明濤的話題結束,車廂內暫時又沉默下來。
席悅想起祁統說過的那些話,悄悄轉頭,打量了一眼許亦潮,提起阮明濤,他面上也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有轉瞬即逝的驚訝,而後便是沉靜如常。
他似乎也並不記恨阮明濤,事情一旦過去,在他心裡也會過去。
窗外時不時經過一盞路燈,昏黃光線投進車廂內,他的臉忽明忽暗,席悅急於捕捉他的情緒,大約目光過於專注了,許亦潮側身看過來。
兩人對視了不到五秒,然後他伸出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溫潤觸感傳遞過來的下一秒,席悅半邊身子都僵硬了。
她裝模作樣地想把手抽出來,手臂剛想往後縮,身旁的人帶著鼻音,狀似呢喃地開口:「別動。」
席悅覺得自己眼皮都開始滾燙起來,就這麼怔忪地看著他。
許亦潮也歪著頭看她,薄白眼皮撩起,語調清淡:「暈車,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