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是葉蓁的乳名。
她媽鄒瓊女士生她的時候早產,她在保溫箱裡待了好幾天,醫生看了都搖頭說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這跟驚天噩耗沒什麼區別。
葉蓁是夫妻倆感情正濃厚時到來的結晶,誰都不信這個邪。她爸還去大覺寺跪拜了三天,不知道是不是真感動了上天,雖然過程坎坷,葉蓁還是頑強地睜開眼看了看這個鬧心的世界。
儘管如此,葉蓁小時候身體也沒好到哪去,反覆住院,因此取了個小名叫滿滿,盼她一生圓滿平安。
「聽得出來,我還不至於六親不認。」葉蓁語氣很淺。
「有這功夫您就別說廢話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小程跟我說你的轉學手續辦完了,滿滿,你還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咱們就踏實的了,好不好?」
葉蓁沒說話。
葉父嘆一聲氣,「轉學爸也給你轉了,我跟你媽最近真的忙,爸爸忙完這段時間就騰出空陪你。」
葉蓁:「您高興就好。」
葉父:「還氣呢?滿滿,爸都給你服軟了,消消氣,爸給你道歉。爸爸媽媽忙完一定回家陪你,乖乖吃飯,照顧好自己,有事給小程打電話,啊。」
葉蓁扯了下唇角。
上一次也是這麼說的。
兩周前整個葉家坐一塊兒吃團圓飯,緣由是她奶奶葉老太太過七十大壽。
老太太年紀大了,身體不比以前,愈發惜命了,對『七十』這個特殊的數字看得極重,打電話挨個通知,家裡家外大小輩都來了。
孝道事大,夫妻倆就是再百忙也不得不抽個之中回來。
葉蓁許久沒見到他們了,連親爹媽長什麼樣兒都快模糊了,想一家三口吃個飯熟悉熟悉。
多簡單的要求。
答應的好好的,哪兒都不去就陪她吃飯,她滿心期待。
結果餐廳都定好了,臨了又說要出差。
說話跟放屁一樣。
「你聽話,錢還夠花嗎?別委屈了自己,爸再給你打點兒零花錢……」葉父的語速很快,不停歇地交代著,像有加坦傑厄在後邊追他。
天驟然又悶得厲害,陰雲鋪滿天空,忽地打了道閃,棉線似的小雨絲往臉上貼,渾身潮得膩歪。
葉蓁眉眼矜冷,忽地挑了下唇角,惡趣味的「哦」了一聲。
男人一頓,像只突然被捏住脖子的大鵝,瞬間戛然而止。
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助理一聲會議要開始了打斷,匆匆忙忙地掐了電話。
葉蓁沒來得及再說一句話。
她揚了揚眉梢,沒什麼表情地瞧了眼掛斷的界面,毫不留戀的把手機還給了程特助。
附中是北城數一的高中,葉蓁這個暑假該升高三,明年就要高考了,是個關鍵時期。
任誰都勸她最好不要轉學,畢竟換新的環境需要重新適應。
葉蓁期末跟學校鬧矛盾,死活要轉。
葉建恆本意是讓程特助帶她去送個禮道個歉,就過去了,葉蓁脾氣硬又驕橫,就因為這件事兒,電話里外她都跟家裡吵了好幾回。
最後還是她一年到頭回不了幾次家的爸媽妥協了。
但總歸鬧得不痛快。
想到這兒,葉蓁勾了下唇。
這麼想想,得虧這飯沒坐一塊兒吃,不然夠嗆還得吵。妥協鬆口估計是覺得沒能兌現諾言。
心虛了,補償她呢。
「小姐,我送您回去?」程特助問。
「不用了。」葉蓁心情差的時候十有八九暈車,這會兒又煩又悶,沒那個興趣自找苦吃。
「你走吧,我自己逛逛。」
「那您注意安全。」程特助心知這位大小姐說一不二的性子,看著乖順,實際上執拗又有主見。
「需要我給您留一把雨傘嗎?」
「不用。」
地面上垂敗著許多被暴雨打落的樹葉,靠近校門口兩邊的噴泉小草坪里種著的玫瑰花瓣落的到處都是,散發著殘敗卻芬芳的香氣。
葉蓁躲避著有水坑的地方,慢悠悠走出學校。
她心不在焉地看著鋪滿了淺水窪的柏油路。
水窪被程特助開過的車輪碾壓過後盪開層層波紋,一陣衝擊過去,波瀾消歇,又重新變回一攤寂靜的死水,裂痕仿佛從未存在過。
然而不等它粉飾成了無痕跡的樣子,天空落下的雨線就又給了它一擊,波紋周而復始。
葉蓁毫無來由的對這個世界感到了一瞬厭煩。
她深呼一聲氣,沿著附中校外這條街漫無目的地走,夾著雨後特有土腥味道的空氣湧入鼻腔。=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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