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了這麼多年的男孩，曾經大費周章只想多看一眼的男孩，此刻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靜靜地聽她講述著從前那些獨屬於她的青春回憶。
她所擁有的，再也不是偷偷跟隨的背影，擦肩而過的側臉。
而是他的全部。
她喜歡了他這麼多年，他現在也很愛她。
「我現在可能是太幸福了。幸福到有些後悔。」
溫舒月突然感慨，「我要是當初再勇敢一點就好了，我追你，說不定我們就可以早點在一起了。」
江時聞似乎是在思考這個可能性，許久未曾說話。
兩個人逛的有點久，溫舒月覺得有點口渴，拉著他進了最近的一棟教學樓。
就在這時候，江時聞突然開口，「當時的我，挺討厭的。」
「嗯？」
「你別追我了。」
江時聞開口時，聲音裡帶著澀意，「還是我追你吧。」
如果真的存在這種可能果真的能回到過去，那麼，他一定要主動走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情緒所感染，溫舒月聽到這話的時候，眼眶泛了紅。
她努力壓了壓，點了點頭，「好。」
一中教學樓里的自動販賣機，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沒更新，依舊是以前最老舊的款式，不能線上支付，只能投幣。
在線上交易這方便的當下，溫舒月已經徹底地養成了出門不帶紙幣的習慣。
她問身邊的人，「你帶現金了嗎？」
江時聞聞言，摸出錢包遞給她。
溫舒月接過，打開錢包，瞬間愣住。
錢包的夾層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張她的照片。
她穿著藍白的校服，捧著通知書，嘴角微彎，弧度很自然，看不出是假笑，眼睛在強烈的陽光下也睜得挺大，有神地看向鏡頭。
依稀記得高考完那個夏天，某天下午老師突然在群里通知，叫了幾個學生回去拍照片，說是學校想把他們的名字登上光榮榜，讓學弟學妹們學習。
被叫回去的幾個學生，都是當年高考的前幾名，還有通過競賽提前保送的。
烈日高懸，像是要把瀝青路都曬化。
這種天氣在外面活動沒多久就出了汗。攝影老師讓他們拿著自己的錄取通知書站在校訓石前，沒有多餘的指導，就是完成任務般流水線地快速拍完。
攝影師的態度敷衍，拍出來的照片大概率沒有多好看，所以後來溫舒月無論是和高中同學一起回學校看老師，還是回去宣講，都沒有去光榮榜上看過自己的照片。
不過，現在看來，其實拍得好像還不錯。
溫舒月輕輕摸了摸照片，仿佛又重新觸碰到了那段青澀的歲月，「你……怎麼有這個？」
「我之前一個人回來過一次。」
溫舒月怔愣，「什麼時候？」
「就是那次和蘇悠他們吃完飯。我騙你說突然有工作。」
每一次多了解她暗戀的經歷，他就會難過、遺憾、愧疚。
他這麼愛的女孩，用她這麼多這麼珍貴的青春來默默地愛他。
可是他卻只能窺見她青春的一角。
並且還都只是從她的口中，或者其他人隻言片語的透露。
所以他回到了他們曾經無數次擦肩他卻渾然不覺的校園，試圖拼湊起她的青春。
他走過了她之前可能走過的每一個角落，猜測當時的她大概是什麼樣。
這麼多年過去，一中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東邊還新建了室內游泳館，原來的教學樓基本上全都翻新。
要尋找一個人曾經的痕跡，太難了。
他大多數時候都只能靠想像。
想像她或許也曾經走在某條校園的小道上和朋友閒聊，飯後一圈圈地壓操場，偶爾會對學校里的流浪貓咪心軟，從自動販賣機里買來麵包投餵。
當時校園也是如現在一般空蕩蕩，他一個人轉了一圈又一圈。
最後，在某棟樓碰到了一群施工的工人。
聽見他們在討論什麼換光榮榜，他的腳步倏地一頓，向那些工人問清楚了位置，然後拔腿跑了過去。
光榮榜上是一張張青澀卻又自信洋溢的臉，哪怕每個人的動作都如此統一，都掩蓋不住撲面而來的青春。
他先是掃了一遍年份，很快就找了溫舒月。
光榮榜應該是很久沒有人管過，上面蒙了一層薄薄的灰。
他用手掌輕輕擦了擦。
照片上的女孩青春明媚，目光仿佛直直地看向他。
是跨越時光的對視。
第116章 【願盡餘生之慷慨】
溫舒月靜靜地聽著他講完，再也忍不住，眼眶滑落一顆淚。
江時聞心裡又是一揪，連忙伸手去幫她擦。
「江時聞。」
溫舒月哽咽著叫他的名字，「我高中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江時聞擦乾她眼角的淚，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我夢到有天，我們在樓道上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