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程徽而言,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除了程母到現在還沒答應她自己開工作室,別的一切都好。
直到周四,早上出門時特意將鑰匙給了靳佑,又叮囑他晚上不用去接她。到了下班時間,程徽也只好硬著頭皮回程家,準備迎接屬於她的「戰爭」。
晚上六點半,拎著買來的禮物進了程家。
進門後卻只見程禧的車,沒看見她的人影,直到進了客廳也仍是沒能看到她,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禮物放下,程徽正要往廚房去,卻忽地聽見樓上傳來的腳步聲——
程母打開門,穿著高跟鞋從屋內走出來。
「噠噠噠」的悶響聲像是秒針般規律的響起,她一步步的走近,像是倒計時進入了最後階段,程徽也莫名的不安。
像是為了打破眼前的氣氛,程徽僵硬的扯出笑,先開口:「姐姐呢?還沒回來嗎?」
「她跟你爸爸去醫院做
複查了。」
程母回答的沒有一點感情,眼神直至如今也還是帶著怒火,高高在上的模樣,更像是個掌控全局的女王,「正好方便我們聊聊工作室的事情。」
她口氣稍緩:「工作室的事情我可以退讓一步,允許你開下去。但前提是,你要回程家的公司上班,這件事沒得商量。」
即便上次程徽說了那麼傷人心的話,可她還是不願意在此事上徹底的妥協。
程徽原想著趁今天見面好好道歉,可現在聽這話卻又覺得大可不必,「我不會去公司上班的。」
「理由呢?」
「不想去。」
輕飄飄的三個字聽的程母怒火中燒,眼神中儘是失望。可程徽卻迎上她的目光,一點也不願意退讓。
母女二人之間的較量,似乎是從程徽大學畢業後才徹底開始,之前也僅僅是偶有爭執,可現在她卻是明目張胆的要與她對著幹——至少在她看來,程徽就是要與她對著幹。
程母失望至極,「你現在為什麼這麼不懂事?處處要跟我對著幹,難道跟我對著幹,對你來說能有什麼好處嗎?」
「我不是在跟您對著幹,我只是想做點自己想做的事。」
「開那麼一間小小的工作室,就是你想做的事?」
「是!」
乾脆利落的回答,迴蕩在整個客廳。
一時間,母女二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程母仔細看著那張與自己有幾分像的臉,驀然自嘲的勾唇,轉身朝著沙發走去,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噠噠聲,「我搞不懂你,我真的搞不懂你。」
她忽地駐足站在原地,回過身,疑惑不解的望向那個她拼死生下來的女兒。
恍惚間更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讓你去公司上班,你為什麼不願意去?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我費盡心思的想要讓你過得更好,想讓你有出息,你為什麼非要與我對著幹?」
程母輕輕搖頭,「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
為什麼……
這麼多年,她總算是願意問一句為什麼了。
程徽莫名的有些欣慰,「我不是要跟您對著幹,我只是想要拿回自己人生的掌控權。至於去公司上班這件事,我去過了,而且十分肯定那種一眼望到頭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可是小禧就是這麼過的,你為什麼不行?」
「她是她,我是我。」
程母冷笑,紅唇輕啟,自喉間溢出一聲嗤笑,「好一句她是她、你是你。那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爸爸知道你不想去公司上班,甚至就只是想開一間工作室,他會怎麼做?嗯?」
眉梢輕挑,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程徽。
程徽脫口而出:「無非就是讓我聯姻。」
聯姻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像是與吃飯二字一樣,她似乎根本不在乎這件事。
程母的腦子裡卻像是炸了一般,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說的倒是輕巧,你以為聯姻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嗎?兩家的生意一旦有了關聯,以後你們兩個即便過得不幸福,為了兩家的生意也要慎重決定離婚的事情。」
「萬一對方是個渣男,你也只能跟那種人過一輩子!」
「但你要是能跟你姐姐一樣優秀,就完全可以不用聯姻,你可以選擇自己的婚姻,你懂不懂?」
「懂。」程徽全都懂,口氣如常,「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會讓對方好過。」
「你——」
簡直就是在強詞奪理!
程母氣的語塞,「你是要氣死我嗎?」
「是您先杞人憂天的,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程徽聳了聳肩,目光垂下,腳尖輕輕踢了踢沙發,小聲嘟噥:「而且您和姐姐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走到那一步。」
她賭程禧不會對她坐視不管,也更篤定程母不會不管她。
當然,到時候如果奶奶還在世,也不會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