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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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等拿了去年的一坛酒来。原本以为十二娘尝个新鲜就罢了。没想到邀了七娘来,和七娘一起坐在锦鲤池子边,不要奴等伺候,两人竟喝完了整坛。当时奴见酒坛子空了就觉得不好……”

荀玄微打断了琐碎回禀,“人呢?现在何处。”

银竹迟疑往身后看。

“七娘喝多了酒,拉着十二娘进了小院,头顶明晃晃的日头还未落山,两人就嚷嚷着什么“对月赏花风雅事”……一个扶回了厢房,一个醉倒在书房。哎,满地白沙糟蹋得一塌糊涂……”

银竹的心中不无忧虑。小院是郎君最为看重的散心地。平日里轻易不让人进,就怕糟蹋了满院子的景致。

里头铺了满庭院的白沙,都是从青州海边挑拣了运来的。

几棵疏落有致的枫树,都是先在纸上画好了想要的模样,遣人去枫林里,一棵棵照着画样寻来,又每年精细修剪。

充作阵眼的两颗黑白奇石,更是独一无二的孤品。

从前被七娘糟蹋了小院,她们这些看护小院的女婢都要挨罚的。

但今日郎君的心情似乎不错。听着小院里被两个醉酒少女折腾得乱糟糟的惨状,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似的,轻轻笑出了声。

“去看看醉猫儿干的好事。”

阮朝汐醉倒在书房卧榻。脸颊酡红,鼻息悠长,人侧枕着睡下,怀里死死抱着隐囊不放。

白蝉坐在身侧看护,想要把隐囊拿过来,扯不动。凑在耳边唤了几声,沉醉的人毫无反应。

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白蝉起身过去行礼,眼睁睁看着郎君穿过后门,去了长廊,看到了满地狼藉的白沙庭院。

脚步声很快回返,荀玄微绕过屏风,低头打量脸颊酡红的少女,伸手将她抱紧怀里的隐囊取下,自己回了靠窗的书案边。

白蝉急忙把隐囊放去角落。“十二娘的衣裳尚未换好,沾染的酒气冲撞了郎君。郎君恕罪。”

醉酒的少女软绵绵地侧卧着,对周围说话动静毫无反应,挡风的软衾拢住肩头,只露出小半张醉意绯红的动人容颜。

书房里响起简短的对话声。“醒酒汤可熬煮了?”

“尚未来得及熬煮。”

“衣裳等下再替她换。你先去熬煮些醒酒汤来。”

“是。”白蝉转身出去了书房。

屏风遮蔽的卧榻里,阮朝汐闭着眼,动也不动,鼻息清浅悠长,沾染了酒渍的衣裳发散出浓烈的酒香。

安静的书房里响起一声吱呀轻响。白蝉出去时轻手轻脚地关了门。

阮朝汐侧卧在小榻里,乌发蜿蜒垂落,枕着自己的手肘。

身侧起了细微的响动。窗边的郎君起了身。

阮朝汐闭着眼,心脏跳动渐渐加快,人动也不动。她虽然闭着眼,但五感极致延伸,几乎还原了眼前的景象。

荀玄微从屏风外走近,步履从容地走近走到她身侧,和上次深夜一样,倾身打量她的醉后睡姿。

阮朝汐屏着呼吸,紧闭起嫣红的唇。

上次的深夜里,温热的指腹曾经落在她脸颊,又落在她的唇上。

这次是黄昏暮色的时刻,众人都未歇下,白蝉很快会回来,银竹就在耳房。

她选了这个不算晚的时辰,心里其实多少还存了一线希冀的。

一只手托住了她。

侧卧的身子被轻轻翻过来,掀开了衾被。阮朝汐的呼吸瞬间停滞,装作醉后不松手,死死拽住软衾角不放。

有人极轻地抽了几下被角,没抽动,无奈地笑了下,衾被盖回肩头。阮朝汐无声地吐了口长气,下一刻,身子却蓦然一轻,她身上裹着软衾,整个人被拦腰抱起,穿过后门,进了小院长廊。

衣袍滑过滚烫的脸颊,有人倚着她身侧坐下了。

酒后发热的脸颊碰着柔滑锦料的瞬间,阮朝汐无声无息地睁了眼,浓密长睫后的眸子睁开一条缝。

他们此刻正枕着庭院中央的黑色奇石,视线里的湖色广袖蜿蜒垂落地面。身侧放了一壶酒,却是摆放在书房里的,从京城带回来的最后一壶梅酒。

脑后一松,他抽走了支撑她头颈的手肘。

阮朝汐原本侧身倚着黑石,少了手肘支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

她闭着眼,指尖在衣袖里蜷了蜷,什么支撑的动作也未作,就这么往细沙地上滑。

一只修长的手接住了她。

调整了一下她的睡姿,从侧身调整为俯身趴伏的姿势,倚靠在他的腿上。吐着热气的润泽的唇贴着膝头。

温暖的手指捋过她的浓黑长发,蜿蜒垂落的发尾拢在手里,仿佛抚摸兔儿长毛般的,一下下轻抚着。

阮朝汐动也不动地伏着,揪紧身上的软衾。这是远超出她预估的情况,她受到极大的震惊。

具有安抚意味的动作很快就变了味,从发间滑落,到了脸颊,揉了揉柔软洁白的耳垂,

“菊花酒也能喝成这样,究竟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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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冽嗓音里带着笑意。

“知道自己酒量浅,偏要学人做喝酒赏花的风雅事。七娘的酒量随了她家阿父,喝个十杯也无事。你偏邀她喝酒,这次醉倒了怨谁。”

“中庭秋月,喝酒赏花,奏琴作赋,古来风雅事也。你倒是风雅一场,看看把我的庭院糟蹋成什么样了。”

温热的指腹拂过小巧白皙的下颌。“你啊,叫你多花些苦功学琴,你却日夜苦读起了史书传记。以后我在月下作赋,何人在旁抚琴?”

秋风刮过,白沙庭院里无人应他。过了片刻,又悠然道,“倒也无妨。既然阿般上进好学,日后换成你作赋,我抚琴罢。”

带着酒香的长指伸来,亲昵地揉捻着唇珠。舌尖尝到了芳馥的梅酒滋味。

阮朝汐的呼吸乱了一瞬。

这次的试探太过成功,他的言行举止,处处都是挑逗,岂止是过了界。长辈对小辈起了觊觎占有的心思,果然是空穴不来风。

她难忍地动了一下。装作醉后翻了个身,动作不小,裹着衾被从膝头翻了下去,重新倚在冰凉的石面上,衣袖遮掩了发热的脸颊,呢喃自语,装出快要醒来的模样。

自己要醒了,叫他趁早收手,熄了醉后轻薄的心思,若无其事送自己回书房去,继续当面摆出那副白日里的兄长温和姿态。

下一刻,遮盖脸颊的衣袖却被拂去了。

两根长指托起了她的下颌,把她转回来,竟仿佛毫不在意会不会惊醒了她,带着梅酒清香的吻落了下来。

庭院里起了风。

细碎脚步声匆匆进入书房, 白蝉端来了热腾腾的醒酒汤,关起虚掩的后门,和银竹合力挪动屏风, 仔细挡住小榻四周。

大醉不醒的少女依旧侧睡在小榻上,暖衾裹着肩头。白蝉轻手轻脚地把人扶起, 更换沾染酒渍的衣裳,拿绢布蘸了水, 细细地拭净绯色脸颊边沾染的酒渍。

“十二娘到底喝了多少酒, 醉成这样……”耳边传来细微的嘀咕声。

“一碗醒酒汤只怕不够。再多喂半碗……”

“呀, 衾被怎的沾了许多细沙?”

“是不是和七娘喝酒时带去小院了。莫要惊醒了人, 换一床新的……”

书房的油灯熄灭了。白蝉清晨就要启程去荀氏壁,和银竹轻声叮嘱着贴身服侍的注意事项, 两人退去了耳房。

阮朝汐在屏风后缓缓睁开了眼。

她睁着眼, 却看不到面前的景象, 视线穿过屏风高处, 望向对面白墙悬挂的琴和剑, 心头只剩一片混乱。

怎会如此!

夜色已深, 就连耳房里的银竹也睡下了,只剩她自己的呼吸纷乱,在安静的夜里越来越清晰。她抬手抚摸过自己的唇, 在黑暗里睁着眼。

那个缠绵的吻又仿佛在眼前了。

不,其实不算是眼前,她始终装醉闭着眼。视野看不见,五感反而更清晰。

沾染着梅酒清香的长指扣住了下颌,不容躲避, 不在意她会不会酒醒察觉,却又带着无尽的怜惜和喜爱, 温柔细致地探究,她的唇无处闪躲。

若不是衾被裹在身上,遮掩了肩头的细微颤抖,几乎就要被当场戳穿了醉酒的幌子。

高门出身的郎君们最讲究风雅意趣。

看中了人,不喜欢如武人草莽般地把人强夺了来,偏要细致地挑逗,十足耐心,静候佳期,讲究个彼此心甘情愿。

虽然沈夫人想把她教养成一张毫无瑕疵的白纸,人在尘世里打滚,真正活成白纸的只有天生的傻子。阮朝汐从许多人口中听到过许多半真半假的传言。传言里涵盖了许多出身高贵的豫州大族郎君。

但荀玄微毕竟和其他人不同。

她从小仰望着他。他性情外温内冷,做事手段决断到近乎冷酷,但他身边从来干干净净,就仿佛小院里被他钟爱的白沙庭院,清雅不染浮尘,阮朝汐觉得他人品干净。

原来他并非清雅无尘,他也有欲和情,他也是众多喜爱风雅意趣的高门郎君里头的一个。如今他就对她生出了男子的欲。

室内响起细微的响动声。

阮朝汐摸黑起了身,未惊动银竹,无声无息地拉开房门,走去了主院中庭。

——

云间坞换了掌事人,荀二郎君带着亲信离去,值守主院的又换回云间坞土生土长的一队部曲。今夜值守的高邑长,从小看着阮朝汐在坞里长大,早结下了叔伯情分。

“大半夜的出来做什么。”高邑长从值守暗处走出两步,压低嗓音催促,“快些回去。”

阮朝汐盯着南苑方向。不知哪处屋舍的人至今未睡,隔着院墙映出来昏黄灯光。

“我的兔儿留在南苑了。”她轻声和高邑长解释,“半夜睡不着,想抱抱兔儿。劳烦高叔通融一下,让我去南苑,把兔儿接回来。”

高邑长认识她多少年了。当年小丫头整天坐在梧桐树高处吹风的时候,他就在主院值守了。

高邑长递过怀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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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何必急着在夜里过去。明早叫人把兔儿接过来行不行?”

阮朝汐坚持说,“就要今晚上,就要现在。”

高邑长摇摇头,无奈退让一步,“那我过去拿。你等着。”

他往南苑方向走出几步,身后传来跟随的脚步声。阮朝汐一步步地紧跟着。

高邑长急了。“你一个小娘子,夜里不好进南苑的。”

“我不进去。” 阮朝汐固执地说,“我就站在南苑门外,看邑长进去拿兔儿。”

高邑长叹了口气,随她跟着。

庭院里响起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南苑里谁还醒着,开个门。十二娘的兔儿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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