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我來研墨,我哥今天剛給我買的新墨!」雀雀道。
樓楓秀拿出墨錠,頗有炫耀意味「你聞,這墨沒味,二錢就買了。」
阿月接過墨錠,的確沒味,不光沒味,還輕飄飄的。
「杜爺今天也發月銀,昨晚上說要帶我吃好的!」二撂子樂顛顛道。
「過來,收泔水的小子,我給你倆包子,幫我把這桶豆渣順道清咯。」對面的早點鋪子招呼道。
「好嘞!」二撂子應聲,接過包子揣了起來。
「你先吃,吃完清。」攤主人道。
「我不吃,我等會拿給我杜爺吃去!」
樓楓秀聞言,看了他一眼「他不是要帶你吃好的嗎?」
「杜爺老是大半夜回來,好吃的地方全都關門啦。」二撂子道。
他幫賣豆腐花的攤清掉泔水桶,隔壁傘扇鋪子老闆走過來,極其順手拿了倆剩包子。「誒,你們聽說沒有,蓮火宮那位聖主可快病死了!」
「嘖,你從哪聽的這是?」
「我去城東進竹材,聽好些人在議論呢。」
「哪能啊,才十幾歲吧?是要回天上當神仙去了?」
「那誰知道,聽說大病將有兩年了。反正聖主不好當,個個都短命,聖主他娘前兩年,死的那會,聽說還不到三十。」
「他們才不是神仙!」二撂子嘀嘀咕咕道「我大年初一拜抱仙慈院,就想要一串糖葫蘆!壓根沒有給我買,還是杜爺就給我買的!」
「去去去,小孩子別插嘴。」
「我不是小孩!你不讓我說,我不給你倒泔水了!」
「......」
「現在的聖主,還是明珠降世三歲就繼任的那個嗎?」
早點攤老闆擺擺手「管他誰當呢,也沒見怎麼造福到咱們身上。」
過路的貪圖剩包子便宜的食客,聞言也插嘴「不對吧,我聽說,要死的聖主夫人啊?」
「什麼夫人,那不是聖主親姐姐麼?」
「聽說聖主親姐姐是個痴傻兒,死了也乾淨。」
「你們說的都不對,沒有死,差點死而已,我今天在東西樓里聽到的,聖主的髮妻育子整整一年,二月難產了!」二撂子一臉嚴肅道。
「嘖嘖嘖,我看聖主那病,是要被孩子反噬咯!」
「哎喲,可憐見的,據說聖主任聖十年,呼風喚雨,無思不服,簡直是神賜寵兒,多風光無限啊,可惜娶完他姐,他媽就死了,戴孝一病好些年,現在只等著被親生兒子替換,可悲,可憐吶。」
樓楓秀暗暗點頭。
此人的確可悲可憐,但不知道先可憐他死了娘,還是可悲他娶了親姐。
想到這裡,他忽然發現阿月的手下污了一片墨跡。
阿月一向乾淨,通常寫完一篇絕無餘墨,這會剛研開,卻已經把手污髒了。
「你怎麼了?」
阿月眉頭微蹙,他放下墨道「墨是假的。」
「什麼!」樓楓秀起手掰開一看,分明就是燒黑的木頭塊子攪和了豆粉,連炭也不是!
那還得了!墨多貴啊!他滿打滿算做了整月活計,才有二錢銀子啊!
二撂子拖出泔水桶,一點點往泔水車上挪,邊拖邊跟那幾個人絮絮叨叨,講當朝如何如何,聖蓮道如何如何。
也不知道王侯貴胄的事,跟這群人哪來的半拉關係。
聊的正興,只聽對面一聲拍案聲響,樓楓秀一把拍翻硯台,惱道「我去掀了藏寶閣!」
阿月還未出口,樓楓秀豈聽,拔腿就走「你老實待著,等爺回來吃飯。」
二撂子一擼袖子「要打誰啊!我來幫忙!」
說罷丟了手,立馬跟上前。
「誒!臭小子跑哪去啊,泔水沒清呢!」早點攤老闆喊了幾聲,沒給二撂子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