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月哥哥又不是泥巴捏的。」
「你這個人,你說你走慢點不就是了嗎?」
「我不想說。」
「阿月哥哥你看他呀!」
世外仙出手將這場幼稚對話叫停,將他和阿月的衣裳還了回去。
二人換上身時,樓楓秀意外發現,衣裳上頭血漬已經清了乾淨。
大概是用野茶葉洗的,上頭沁滿了清冽茶香。
樓楓秀非常好奇,因為,這兩套衣裳他都洗過,壓根洗不乾淨。
世外仙白了他一眼「指望你洗乾淨?拉倒吧,掃個地連雞屎都掃不乾淨,雞毛還滿院子亂飛,下地除不乾淨草,播個菜種子不是稠就是太稀,做個飯不是捨不得放油就是捨不得放鹽,老夫懷疑你故意增加老夫工作量!」
蘭秋帶著面紗,一雙圓溜溜的杏仁眼,直在一旁眨巴眨巴附和「是的,你洗過的衣裳,我爹都要再洗一遍,你掃過的地,我爹也要再掃一遍,你種過的地,我爹都要再翻一遍土,你做過的飯,全餵了隔壁的野狗。」
「......」樓楓秀質疑道「胡說八道,我既然做的差勁,你為什麼不早說?」
「那能說嗎?你整天搶著干,你那勁多大,誰搶的過你啊?」
「對呀,你整天一副等活乾的德性,不多使喚使喚你,我跟我爹才會內疚呢。」
樓楓秀看了看手裡的釘子錘,想起他日日修日日壞的柴門。
不敢相信自己真正這麼一事無成,什麼都做那麼差勁。
「有一樣很好。」蘭秋點頭稱讚道「夜壺倒的還是挺乾淨的。」
「......」
「走吧,時候不早了,待會日頭高起來,曬的很,二位爺切望保重,可別再來了,老夫還想多增幾年壽呢!」
樓楓秀愧疚道滿臉通紅「我,把門修好再走。」
「別管了,你哪能修好呢,反正都是秋秋使壞拆掉的。」
「?」
「還不是你天天一門心思掛阿月哥哥身上,不找點麻煩事轉移注意力,我爹怎麼在你那心疼要命的深情里給阿月哥哥換藥啊!」
樓楓秀還要再還上兩句嘴,阿月率先開口「二位救命之恩,晚輩銘記在心。」
蘭秋眼淚嘩啦道「我們一般都說以身相許的。」
樓楓秀拽了拽阿月,唯恐他因看不清這雙水靈靈的眼睛下的真容而矢口答應。
阿月笑「謝謝你,蘭秋,可我不能以身許你,我要回家了。」
「我知道,嗚嗚嗚嗚我開玩笑的。」蘭秋哭的情真意切,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世外仙給打包了幾帖藥材,二撂子提溜著藥,撐起了傘,樓楓秀便背上阿月,走出最後還是壞掉的柴門。
蘭秋站在柴門外朝幾人揮手,一路遠遠目送「保重啊,阿月哥哥。」
世外仙也喊「不看病也可以回來看看老夫的。聽到了吧?秀秀!」
「......」
聽到了。
第60章
三人到家, 已經是半下午的時辰了。
二撂子收了傘,將二人送進門就要走。
「你去哪?」樓楓秀問。
「我找杜爺吃飯。」
「老杜在哪?」
「盡歡場啊。」
樓楓秀眉心一揪,對阿月道「你歇著, 我跟二撂子去看看。」
「不行!你不能去!」二撂子脫口道。
「我怎麼就不能去?」
「杜爺說, 小豆子不會再找咱麻煩了, 讓你別多事,更千萬別過去討嫌,萬一砸了他飯碗, 他要跟你翻臉的!」二撂子說罷,夾著傘跑走了。
白虎堂遭封了春意濃,昌叔死因莫名, 滿城風雲混亂。
聽二撂子這話,竇長忌不再企圖拉攏他入伙, 卻還有閒心拉老杜留在盡歡場?
昌叔死因蹊蹺,老杜倒心知肚明,樓楓秀原覺得他壓根沒那個膽量,現在細想,心頭猛烈打鼓。
他動身欲追, 阿月忽然拉住他手腕。
樓楓秀渾心發急,不免一掙, 卻聽見阿月輕輕抽了聲冷氣。
這聲冷氣便將他雙腳焊死原地, 當即不敢亂動。
「去哪?」
「我,我......」他轉過身, 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哪也不去。」
那幾乎是個寵溺的動作。
大門沒關, 留了個供狗子出入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