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矯健又氣勢壓人的身影閃出柱後,那太監疾步上前行禮速道:「還請左相速速進宮,聖上急宣。」
翟離默不作聲地淡看他喘息,對著身後的連決道了句『備馬』便從容地信步往門口而去。
還未進垂拱殿,翟離就感受到了趙琛那形成碾壓之勢的憤怒。
殿門口的太監宮女是離得甚遠,也不知是被這氣場嚇的,還是趙琛吩咐的。
翟離褪下手串,捻過兩顆,微一挑眉,淡定推門而入。
一聲如墜冰湖,又濕又冷的聲音響起:「真是叫朕好等,長卿的底氣是越發足了。」
翟離挑眉露笑,一甩手串,竟是恭敬作禮,直起身子才悠悠開口:「聖上宣臣進宮,所為何事?」
趙琛被他這幅輕佻樣子氣的眼冒金星,他雙手握拳藏於袖內,面色放柔,惺惺作態之意明顯地道:「長卿不知何意嗎?說說吧,撐住你的底氣,從何而來?」
翟離微微低頭,目光落在那鋥亮反光的磚面上,不疾不徐地開口:「趙鏈當初向聖上投誠時,說的何話?他牽扯出鄭良,所以聖上必須要鄭良死,因為得知此事的人,除了聖上,都不能活著。」
他說完抬眸與趙琛對視,見他目光明顯地凶厲了一瞬,轉而便被若無其事的掩藏下去,翟離心內一笑,這般明顯的殺意,怎麼藏得住?
他再度開口挑明道:「先帝並非皇族血脈。」
這句話一出,趙琛緩緩站起身子,復手而立,目光深深攫住翟離,壓著怒意,清冷開口:「可這唯一的血脈不是被你做局捅死了嗎?」
翟離穩重一笑,直著脊背道:「所以,聖上還疑微臣嗎?聖上要鄭良的命,要元國公的命,臣沒給嗎?聖上何故煩惱?」
趙琛側過身子,步下台階,行至翟離身前站定,明顯壓著怒意開口:「你搞出那麼大動靜,還派出青松衛,是恨不得史料上都載入,是朕在從中作梗嗎?」
翟離露出些不解之神色,明知故問道:「不是聖上的意思嗎?微臣設好了局,三個月足矣,不逾禮制,不載史冊,輕鬆廢了鄭良再半道殺之,那元國公了了事便會抗下所有罪責自裁而去。不是聖上著急嗎?若是微臣早知其中還有這麼個秘密藏著,那便會用別的法子了,如今時間緊,事態急,微臣只能險中求勝,那便總得落下些把柄在百官手中才是。」
趙琛心裡怒罵翟離的機關算盡,他冷漠開口:「長卿方才也說了,除了朕,知道此事的都要死,說說,你的免死金牌是什麼?」
翟離目光沉著又淡定,空凌開口:「聖上廢了右相,還打算屠了左相嗎?當真不顧青史留名了?」
這便是趙琛內心最深處怒意的來源,他如此高調行事,就算正史不記,那旁門左道的野史話本里,也少不得添油加醋增寫一二。
趙琛抬手一拳敲在翟離左肩之上,指著他道:「你當真是狐狸心腸,死不足惜。」
翟離被敲一拳倒是有些呆愣,他嘆氣噙著玩笑語調勸他,「那要不聖上換個法子?不再於臣相互試探拿捏,改成推心置腹,可好?」
趙琛斜著身子暗帶藏怒宿怨地道:「藥,你打算拖到什麼時候?你這般欺侮於朕,是不是也該給朕雙手奉出一份把柄?朕如今兩手空空,任你揉搓,要不這位子傳給你,你來坐,朕丟開手去,你道如何?」
翟離聽完沒忍住放聲一笑,而後強壓收住,半眯著眼搖頭,頗為無奈,「聖上貴為一國之君,怎的還耍小孩脾性,往後臣收斂些,不再如此大動干戈,聖上息怒。」
趙琛扭頭步至茶桌旁,掀袍一坐,用茶盞大聲一敲桌面,凶道:「過來,說清楚,怎麼給朕洗白。」
翟離心內仍憋著笑,悠悠走了過去,淡然閒適地一坐,主動開口:「要不臣為聖上打茶?」
趙琛不接話,將茶器往他身前一推,深呼吸而後撇開眼不看他,良久捋順了氣,才用往常的鎮定舒緩之音調慢道:「你最好把這件事給朕圓回來。另外楚陽進宮,也是你逼得吧?這一步又想怎樣?」
翟離挑眉搖頭,故作為難嘆氣抱怨,「你說你這皇妹,一顆心吊死在載清身上了,我的局裡,她進不進宮無甚關係,是她自己沖昏頭腦,賴不得人。她被你扣下了吧?」
趙琛故作安之若素道:「你接著猜?」
翟離又是一笑,推盞給他,泰然處之地看趙琛破罐破摔,他斟酌一番竟是帶著些哄勸道:「你扣下她也好,正好讓載清去和柔瀾廝磨幾天,小別怡情,升升火候。」
趙琛端盞飲盡,落盞沖翟離招手,翟離會意,遞過去茶餅與茶具,往後一靠,慵懶坐著。
趙琛淡瞥一眼,冷哼說道:「別岔開話題,隋影兒的藥,你答應過的。」
翟離一歪頭,「不是聖上先岔開話題的嗎?」
說完便看趙琛停了手,雙掌撐膝,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翟離一樂,「最近不打算用,我比聖上更想讓她活著,待到聖上選秀之後,若她還是那副樣子,再用藥不遲。」
趙琛沉著眉,抿直雙唇雙肩一聳,而後一耷,嘆道:「當初若不用你給的絕子湯,如今也沒這破事。」
翟離收著神色,耐人尋味的目光勾住趙琛,聽他接著道:「可就算再來一次,朕還是會在她進宮時,逼她喝下去。」
他的辛漪顏總是那麼聽話,聽話到都嚇成那樣了,還是將藥和淚一起咽下,而後用那似小獸被傷後的濕漉漉地眼神去看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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