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荷點頭:「你吃飯了沒,要不要我給你買份早飯過來。」
這一次的崔玉生並未回答,而是正詢問著病人最近的飲食習慣,也將身為妻子的她給徹底遺忘到一旁。
想來是吃了吧,玉荷想著。
回家拿衣服的玉荷正好撞到,住在隔壁的人推門出來。
她並不好奇隔壁搬來的人是誰,只是低著頭從他身邊經過。
將馬車駕過來的白簡見大人不動了,便問:「大人,現在可要出城?」
收回目光的謝鈞微微頷首:「走吧。」
馬車上,白簡將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複述:「屬下查到了上次同崔夫人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姓羅,清河縣知府之子,此地縣令為他親舅舅,上有兩位兄長,都在朝為官。」
「崔大夫很厭惡那位羅公子,因為崔夫人救過一次羅公子後,那位羅公子開始不斷糾纏崔夫人,還多次當著崔大夫的面勸兩人和離。」如果有人敢窺覬他的妻子,他不但要把對方的腿打斷,還要把他的眼珠子都給挖出來。
「不過奇怪的是,崔大夫和崔夫人成婚已有三年卻遲遲不見有動靜,那位崔老夫人一直在尋找著生子偏方,想來是崔夫人身體不太好。」本來後一句白簡是不需要加的,但他還是加了上去。
如果大人是想要找人生孩子,不說滿京的貴女,只怕連公主都願意。
本在閉眼假寐的謝鈞睜開眼了,掀開帘子一角看向窗外的風景,狀若無意間問起:「你覺得那位崔夫人如何。」
這………
這讓白簡怎麼回答啊,總不能說大人您這樣做,和強搶他妻的曹賊沒有區別。但那位崔夫人要是真能被大人看上,哪怕是和大人來一場露水情緣,也是她千年難修來的福氣。
「屬下認為,崔夫人不說模樣出眾,周身氣質談吐也非出身小門小戶,最重要的是,還是個少見的女大夫。」要知道女大夫在京城都鳳毛麟角,何況是在一個偏遠小鎮。
「你認為崔大夫是個怎麼樣的人。」
白簡老實回答:「據街坊鄰居和那些來看過病的人說,對方是個溫文爾雅,很好說話又心底善良的人。要是用屬下的嘴來說,此人過於膽小懦弱怕事了些。」
一個在妻子被三番五次騷擾,多次被情敵當著面勸說和離還能忍得下來的男人,在他眼裡,簡直是連男人的血性都沒有。
不,都不應該稱之為男人才對。
「你說,是將一張白紙徹底染黑有趣。」指尖輕撫薄唇的謝鈞語氣稍頓,瀰漫著寒意,「還是將清高得自命不凡之人拉入深淵更有趣。」
簡短的幾個字,直讓白簡腳底生寒,毛骨悚然。
也讓他默默為那人捏了一把冷汗,讓他自求多福。
傍晚,崔玉生在回春堂關門後,依舊不想回家,他不是不想回家,只是不想一回去就面對母親的催生,也害怕玉娘強迫著要和他圓房。
思來想去,他決定去住客棧。
做好了飯菜的崔母見那麼晚了,玉生還沒回來,難免擔憂:「今日回春堂的病人很多嗎?」
正從廚房裡端著魚頭豆腐湯出來的玉荷搖頭。
「那他那麼晚了怎麼還沒回來,要知道玉生很少會在外面過夜的。」從小到大,也最讓崔母省心不過。
可是他昨晚上就在外面過夜了,玉荷為了不讓婆婆擔心就沒有說,而是夾了一塊排骨到她碗裡,「興許夫君是有約了,晚點就會回來。」
兒子不回來,崔母也沒有了胃口,又想到肚子始終沒有動靜的兒媳,不禁嘆了口氣,「玉娘,不是我這個當娘總催你們要孩子,而是你們都成婚那麼久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說閒話,還有些以為你生不了,都開始把它們家的侄女女兒介紹給玉生。」
「我這個當婆婆的知道你們兩人感情好,也不希望你們因為一個孩子鬧得不愉快。只是你們身邊總得要有個孩子傍身才行,要不然等你們老了,身邊沒有孩子該怎麼辦。當然,我也是有私心的,要不然我百年之後,都沒有什麼臉面好向崔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玉娘,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好好調理身體,好早日生下一個大胖小子。」
「我在廚房給你熬了滋補身體的藥,你吃完飯後記得喝掉,知道嗎。」
對於婆婆絮絮叨叨著說要孩子的話,玉荷只是一味的低著頭,味如嚼蠟的咬著燉得軟糯香甜的排骨。
最近一連幾日都沒有回家的崔玉生正將前一個病人送走後,用來做隔間的竹簾再度被掀開,有一人坐在了面前的胡凳上。
「把手放上來。」正埋頭翻著一本醫書的崔玉生見對方遲遲沒有動靜,不虞的抬起頭,結果正好撞見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裡,令他瞳孔驟然緊縮。
「謝兄是身體有哪裡不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