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晾乾金銀花的玉荷沉默了片刻,否認的搖頭,「應該是回春堂忙,所以才沒有回來的。」
玉荷並不準備讓那天的事被婆婆知道,要不然她肯定會擔心得胡思亂想。
而她,也要重新整理一下他們之間的婚姻了。
「誒,他這孩子,就算在忙也不能回家啊,再說了外面住著哪有家裡舒服。」崔母將準備好的食盒拿給她,拍了拍她的手,「這是我拜託王媽一大早就燉上的雞湯,待會兒你給他送去,然後讓他晚上回來吃飯。」
「你和玉生都是我看著長大的,要是真生了什麼矛盾也得要說清楚才行,要不然一個不說,一個躲著,這誤會豈不是越滾越大。再說了就算夫妻之間吵架,也多半是床頭吵床尾和,哪有不說話的道理。」
傷好後重新回來當值的宋明見她來了,小聲的說:「師父正在裡面忙,不過師父看見師娘來了,肯定會很高興。」
唇角僵硬得扯出一抹笑的玉荷點頭道謝後,才提著食盒往後院走去。
後院最大的一間房用來做放藥材的庫房,最小的一間休息,另外一間用來給病人針灸的病房。
院裡放著好幾個雙層木架,用來晾曬草藥。
玉荷來到石桌前,打開食盒取出裡面的雞湯,「母親今天煲了雞湯,特意讓我送過來的,母親還說讓你今晚上回家一趟。」
正抱著杵臼,將龜甲搗碎的崔玉生頭也沒抬,語氣冷漠:「我沒有胃口,
你自己喝吧。」
玉荷抿了抿唇,將雞湯放到他手邊,「這是母親特意為你準備的。」
「我說不喝就是不喝。」認為她在用母親壓自己的崔玉生惱火的站起來,手一推掀翻她端著的雞湯,抬腳就往外走。
從始至終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雞湯雖不燙,打翻後仍是燙紅了玉荷嬌嫩的皮膚,留下一團紅印。
急忙打了井水過來給她冷敷的宋明結結巴巴的解釋道:「也許是師父最近壓力太大了,他才會這樣的,要知道師娘無論是在師父的眼裡,心裡都是最重要的人。」
並沒有說話的玉荷抿著唇,蹲下身撿起被他打碎的瓷碗。
碎瓷過於鋒利,以至於一時不察割破了指尖,留下了幾滴殷紅的血珠。
地上打碎的瓷碗好像是在嘲笑她,就算她再怎麼想復原這隻打碎的碗,回不去的依舊回不去了。
就像他們的婚姻,也不可能回到一開始了。
第20章 好啊,給我休書一封……
走出回春堂的崔玉生胸腔劇烈起伏好幾回,才壓下洶湧而至的怒火。
她來給自己送午飯是假,來嘲諷自己才是真!
本意想要去吃午飯的,又在路過賭場時,他的掌心生了癢,心口更有好幾隻螞蟻心癢難耐的在爬。
那天他從賭坊出來時贏了三百多兩,以至於人都有種踩在雲端上,暈暈乎乎的不真實感。
他從不知,原來賺錢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也難怪會有那麼多人迷戀上賭博了。
賺來的錢他都用來購置神仙散,誰知道那玩意那麼貴,小小一包就要五十兩。
他雖心疼,仍是豪情萬丈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個「買!」
他覺得那一刻的自己,就應該同話本上器宇軒昂,揮斥方遒的將軍一樣豪情萬丈。
一想到神仙散,崔玉生連身體都產生了焦灼的渴望感,全身上下似百蟻爬行。
此刻的他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狠狠吸上一口神仙散,再攀極樂雲端。
將打翻的碎片收拾好後的玉荷回到家中,又恰好見到準備出去的謝鈞。
玉荷想到上一次他請自己吃的餛飩,和給了她得以住客棧的一兩銀子,出聲道:「謝公子,可否請你留步。」
一襲青衫拓寫的謝鈞轉過身,臉上帶著一貫疏離矜貴的笑:「崔夫人。」
玉荷抿了抿唇,把裝在雪青色紫薇花荷包里的銀子遞過去,「這是謝公子上次借我的一兩銀子,還有,我很感謝謝公子當時的幫助。」
她也深知錢債易還,人情難還的道理。
謝鈞並未伸手去接,目光不著痕跡划過女人纖細修長的手,「銀子既給了夫人,夫人收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