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守在外面的白簡本以為大人還要好一會兒才會結束。
「回府。」眉宇間覆蓋霜意的謝鈞回到馬車裡坐下,眼眸半闔,骨指半屈輕扣膝蓋,卻是怎麼都靜不下心來。
坐在車轅上的白簡看著從馬車裡出來的大人,正欲開口,謝鈞已是出了聲,「把馬給我。」
隨行的侍從當即翻身下馬,將位置讓了出來。
正在夜間巡邏的金吾衛見有一馬於深夜的鬧市中穿梭,當即騎馬追趕並欲攔下,「夜間禁止在鬧市縱馬!」
「你是何人,還不快速速停下!」
後面追上的白簡取出相府令牌,賠笑道:「我家大人得知刺客的下落,才會在情急之下一時亂了規矩,還望羅大人莫怪。」
知人是相爺的羅衛翻身下馬,雙手抱拳致歉,「下官實不知是相爺出行,還請大人見諒。」
這個點本應該睡下的謝夫人正跪在小佛堂里,虔誠的求著菩薩保佑她未出生的小孫子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出事啊。
謝月皎也在拜佛,只是拜的那賤人最好一屍兩命。
守在外間的柳兒看著血水一盆接著一盆地端出來,手和腳都是冰冷且生軟的,生怕姨娘和她肚裡的孩子真出了事該怎麼辦。
雙目猩紅欲裂的宋嬤嬤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她怨恨自己的反應遲鈍,也怨恨玉姨娘對自己孩子下手的狠毒無情。但最恨的還是自己,要是她能察覺到對方想做什麼時馬上用身體墊趴在下面肯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直到李太醫出來了,宋嬤嬤才敢扯動艱澀發苦的喉管,「李大人,姨娘現在怎麼樣,姨娘肚裡的孩子有沒有事?」
「這一次幸好及時,加上冬日裡穿得厚摔下去時有了緩衝,要是再來一次,只怕是………」李太醫嘆氣的直搖頭,也讓宋嬤嬤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直到李太醫把嘴裡的聲兒嘆完了,才接著說,「姨娘的身子骨本就偏弱,要是因此壞了根本,只怕以後會很難再懷上。」!!!
宋嬤嬤聽得簡直眼前一黑又一黑,就在她快要遭不住暈過去時,一道聲音又將冷汗淋淋的她拉回了人間。
「相爺,您回來了。」
「她怎麼了,可有事沒有。」謝鈞腳步急促地就往裡走,似乎只有親眼見到她無事方能安心。
李太醫搖頭,「相爺放心,姨娘和她肚裡的孩兒皆無事,等下下官再開幾帖安胎的藥,務必一日不落的要讓姨娘喝下,即可徹底無憂。」
外間的對話皆一字不落到了玉荷的耳邊,她沒有想到她都摔得那麼狠了,這個孩子還會留下,就好像是冥冥之中連老天爺都不願意讓她放棄她的第一個孩子。
桂花香?
玉荷適才注意到房間裡熏的不再是桂花香,而是香味接近的玫瑰,也讓她的心跟著狠狠地揪緊起來。
在她的指甲快要將床單抓成流蘇狀時,一道挺拔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也
讓她的心臟跟著亂了一拍,揚起一抹虛弱的笑,「爺,你回來了。」
那張慘白的小臉驟然撞入他的眼前,連他的心臟都像是被人給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嗯,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本來是還有點,不過見到爺後就沒有了。」女人墨發未挽,閒閒垂落鬢邊兩側更襯得小臉瓷白如菩薩面,偏色唇色嫣紅如抿胭脂般紅得糜爛。
謝鈞走到床邊,伸手為她掖了掖被角,視線如刀鋒銳利地掃過伺候的一干下人,疾聲冷喝,「本相讓你們伺候好姨娘,你們就是那麼伺候的。」
宋嬤嬤撲通一聲跪下,眼含熱淚哭著喊冤,「大人,老奴發誓絕不是老奴推的姨娘,是姨娘自己扯開手上的珠鏈然後一腳踩上去滑倒的。」
玉荷淚珠滴落,我見猶憐,「我知嬤嬤你不喜我,但我是一個母親,為人母親的又怎會如此殘忍的對待自己的孩子。何況那串佛珠是夫人親自為我求來的,我又怎會辜負母親的一片好意,又非那等畜生不如之人。」
「姨娘,莫非你以為你真做得那麼天衣無縫嗎。」宋嬤嬤冷笑著將從地上撿的珠子,還有今天剛換下尚未來得及銷毀的桂花薰香,小廚房今日新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一股腦的全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