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最後事實證明是梁沂洲居心不良已久,也不會有人指摘他半分,沒準還會用一句「情深似海」以示對梁家的討好。
用看碟下菜形容毫不過分。
空氣長久沉寂下來,梁沂洲沒有開口催促的意思,靜靜等著對方的回答。
發尾的水漬慢慢洇濕言歡的肩膀和胸口,梁沂洲還是起身去拿了吹風機,將風力調成低檔,瘦長的手指輕柔穿過她髮絲,帶走一片潮意。
言歡的聲音混在風聲里,不太清晰,「那些供別人玩樂的八卦消息鋪天蓋地出現時,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我都不敢看底下他們是怎麼評論我的,我一人在富力山待著的時候,也總能感覺到耳邊嗡嗡作響,像有人追著我在耳邊說那些風涼話。」
這話自然是假的,這兩天,除了偶爾湧上心頭的忐忑外,大部分時間她過得清閒又快樂。
他的眼睛過分深邃,盯住久了,她頓覺自己的謊言被拆穿,底氣一弱,有點語無倫次了,不知道為什麼,主動提到秦執,「我和秦執青梅竹馬,但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是這麼看我的,那麼三哥,你又是怎麼看我的呢?你會和秦執一樣,覺得我呆板無趣?」
被旁人當成床第笑話看待的四個字,從她口裡吐出,無比晦澀,仿佛能把喉管卡出血。
這問題梁沂洲沒有回答,他鮮少會去評價一個人的性格,包括人品。
見頭髮幹得差不多,他關了吹風機,「你說的這件事我需要時間考慮。」
「要多久呢?」
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情願些,實則心裡已經惴惴然打起鼓來。
梁沂洲默了幾秒,「最多兩天。」
遠比想像中的要短,言歡卡在嗓子眼的那口氣息鬆了下來,「好。」
「這兩天你就住這兒,有什麼需要的就告訴張嫂。」他起身準備離開。
言歡再次拉住他,柔軟的手指若有若無地在他掌心撓了撓,「三哥,一會兒我可以去三樓最西面那房間看看嗎?」
梁沂洲低低啞啞地應了聲,「別待得太晚,早點休息。」
言歡點頭,等他走後,才朝三樓而去,路上她忽然想起了過去。
她只和言敘欽吵過一架,是在她十六歲那年,因為什麼,她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只記得她當時還鬧起離家出走,恰好被梁沂洲撞見,收留了她幾天,安置她的地方就是這兒。
過去這麼多年,布局絲毫未變,連裝飾品都未多出一件,冷冰冰的,沒太多生活氣息。
至於最西面的房間,是她那幾天裡最愛待的地方,幽幽暗暗,打開開關,牆壁和天花板上會多出星星點點的光,是梁沂洲專門打造的銀河休息室。
她第一次來到這個房間,直接看傻眼了,愣愣道:「三哥這裡裝下了一個宇宙。」
七年前的梁沂洲面孔保留著一絲青澀,說話不像如今這般老成持重,而是疏朗明快。
「把你體內的DNA搓成一條線的話,它能延伸100億英里,比地球到冥王星的距離還遠。所以光靠你自己就足夠離開太陽系了,從字面意義來看——」
對她的稱呼也格外親昵,學著她哥一口一句「我們小魚」,「我們小魚,也是宇宙。」
哪有他這樣,抬舉人還變著法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