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正言順帶死士入冀州,經過灣子口保護公主一戰,說不上為其信賴,但至少沒被排斥厭惡。
且廿二當夜藺稷便發起了攻城之戰,之後清理防守,搜查蒙燁,根本無暇想起他。公主又一直昏迷中,即便想起也只當他已經回京。
他便有足夠的時間尋找刺殺機會。
只是他沒有被動地等待,畢竟時間再足夠也是有限的。若等藺稷徹底設立好冀州城防,安排好周身出入的人手,刺殺便難如登天。
遂而何昱將所余的五十死士化整為零於城外聽令,自己則喬裝同百姓混作一談,在藺稷張貼告示的同時,亦隨之留下相關線索記號,誘得蒙燁出來。
因有天子名頭,終於在這日將人引出。
讓他做了引玉的磚頭。
何昱在高處觀戰。
七八侍衛對戰五十死士,且還要保護一個受了重傷的主子,逃生渺茫至極。
他重新舉弓,欲瞄準已經昏迷的人。卻聞得不遠處馬蹄聲起,兵士急馬而來,乃應援藺稷的人手。
快得超出他的料想。
風雨太急,他視線有限,二次搭弓尚尋不到準頭。眼見兵甲逼近,遂一聲吹哨喚人離開。
藺稷中了箭,箭上淬了毒,定然命不久矣。
趁亂出城前,何昱如是想。
第48章 我想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你。……
這晚, 冀州州牧府中燈火通明。後院之中醫官進出不絕,前堂府衙兵甲往來不斷。終於隨大雨稍停,雷鳴漸止, 在雞鳴時分慢慢平息下來。
藺稷遇刺這等大事,在將將接手的冀州城中, 自需捂緊不為人察。
是故前廳中,藺黍主事。參與議事的不過蒙喬、薛亭、鄭熙、還有隨軍而來領參軍職的廷尉許衡。
尚未驚動東谷軍的將領們。
「當下形勢, 欲對司空行刺的人手,無外乎兩處, 一則衛氏一族的反撲, 二則南地那幾位,眼見司空滅了衛泰,唇亡齒寒,故而趁亂動手。」許衡率先開口。
「不是趁亂動手, 乃有計劃有的刺殺。」薛亭將話接來,當時應援人手到後, 他便直接與鄭熙一道去追了,這會明確道,「他們行動時均已安排好退路, 也摸清了逃出冀州的小道,避過官道。按理這樣的刺殺,無論成敗, 凡參與的人手皆為死棋, 只為目的不求退路, 不該如此畏手畏腳。這等形勢,可見對方可用人手有限,培植花費甚重, 所以丟不起一兵一卒。」
「這夥人個個身手了得,這是在十里坡發現的器械兵刃。乃應他們功夫路數專用的武器,沒法造假,按此線索查下去便可直接明確身份。」鄭熙將東西奉給藺黍,繼續道,「其實按照薛大人所言,這夥人並不像南地的人手。南地那幾位,若當真讓人渡江而來,斷不可能再搭橋讓他們回去。同樣的也不可能是衛氏反撲。衛泰嫡系全滅,若是他暗子,定是抱著赴死之心,擊殺大於退路。」
鄭熙話至此處,掃過薛亭,薛亭頷首應是,一時間兩人將目光聚在許衡身上。
許衡乃姜灝一行的中立派,聞話至此處,心中砰砰直跳,自也猜到了還剩得一處,默聲片刻道,「會不會是蒙燁的部下,此人野性難訓,行事常出其不意?」
「不會是他。」蒙喬開了口,「他的部下早就在過鸛流湖時都死傷殆盡了,後來所收復的綠林人手,功夫差這夜的殺手太多了。」
「他倒是求生大於仇怨。」藺黍瞧過案上武器,腦海中想起長公主婚儀當日,護守儀仗隊的虎賁軍,尚有人用過此等兵刃,不由冷笑道,「但他藏匿數月,狼狽如過街老鼠,自己都沒能早逃出冀州城,哪來的功夫和人力進行退路安排?」
刺殺是誰主使的,不言而喻。
藺黍目光如炬掃過許衡,丟開案上器械,起身沖外頭道,「李雲、郭嘯進來,即刻前往三十里外營帳處,把長公……」
「不必了。」一個聲音從外頭響起,低沉,沙啞,但扼住了所有人的話語與動作。
藺稷被林群攙扶著,廊下見得藺黍所喚二將,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待緩過一口氣方重新開口,「即將天明,你倆辛苦跑一趟,通知所有五品及以上文官武將來此議會。」
「阿兄,你怎麼起身過來了?」藺黍見之,趕緊上來扶他。
冀州城防未定,城中衛氏暗子尤在,藺稷向來謹慎一直貼身穿著蠶絲軟甲。是故昨晚那支冷箭雖盯入後心卻不深,只是箭頭上淬了毒,清毒困難,費了許多功夫。好在眼下毒素清除,只需將養即可。
但到底去皮剜肉,失血甚多,所謂將養便當臥榻靜休,哪有這般半分不合眼匆匆理事的,實在熬人心血。
然藺稷不得不來。
他面色青蒼,唇瓣灰白,虛闔著眉眼朝胞弟笑了笑,「不必把長公主保護起來,那處有姜令君在,不妨事。」
「阿兄,我不是這個意思。」藺黍扶上他,「按照我們連夜分析……」
「按照你們分析,當是天子不容我,可對?」藺稷在主座坐下,因起坐間拉扯傷口,垂首緩了許久方重新啟口,「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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