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種種手段,又是假死又是孩子,將權哥的魂勾去,實在處心積慮,今日倒來指摘我衝動……」
「是,我是衝動,我沒有你的心機!」
聲調拔高語氣憤然,就在此時!
乘白羽驟然發難,右手掌心紅翡葫蘆飛出,看去靈巧非常實則力逾千鈞,悍然向閻聞雪手中的鋼叉撞去。
砰地一聲,人族至寶與鬼族殺器相抗,穿雲裂石。
一個空隙,一星燭光裊裊然飄出,從乘白羽的指尖蹁躚直躍,停在閻聞雪頭頂。
「啊——!」
一聲慘叫,閻聞雪捂著胸口蜷縮在地。
「人身生有三盞陽火,墮鬼道的修士,須用法門捨棄頭頂的無名火,」
乘白羽走來,低頭俯視,
「自此,擯棄神明護佑,屏除人魂,吸納邪祟,終成鬼修。」
「眼下你頭頂的無名火被我補齊,這幽冥淵中的鬼氣,還有你體內的鬼氣,讓你很難熬吧?」
「你這是什麼妖術!」
「……不對,你、你竟然能屏蔽幽夢!」閻聞雪難以置信。
「唉,怎麼不能呢,不過是一味香。再說我這不是妖術,化鬼為人,分明是救人之術。」
人頭頂的無名火,本就是神明之火,東皇遺魂,哪裡還有比這個還正經的神明?說補就能補。
原來乘白羽並非閒話,而是在暗中排導幽夢的藥力。
同時也在估量屍家鋼叉的威力。
看來看去看半天,也沒有很厲害嘛。
遂瞅準時機一擊即中。
閻聞雪恨道:「你也不怕場面無可收拾!」
「即便你死了,」
乘白羽道,「我拎著你的頭顱,照樣平定鬼界。」
閻聞雪趴伏在地面目扭曲,又是痛苦又是難以置信:「……我不信,我不信……」
「走吧,」
乘白羽揮袖,兩簇煙霧分別托起鋼叉和閻聞雪,
「糾結什麼誰先來救,無謂至極。我有手有腳,自己不會脫困麼。」
向紅翡葫蘆默念李師焉的名字,一道白煙升騰,縷縷亭亭,指出一個方向。
……
天地良心,乘白羽真的只念了李師焉的名字。
遠遠瞧見巍峨高聳的城牆,城牆上有一道身影引頸負手,這人……
背後背著一把劍。
頭臉看不清,但是乘白羽心內嘆氣,是誰也不是李師焉。
再近一些,城牆之上的一人,鬚髮從兜帽之中橫逸斜出,是褐白的顏色,看來是賀雪權。
不過等到乘白羽真正飛近,此人身影一閃又不見蹤影。
……所以,賀雪權是一直在暗中跟著麼?
乘白羽一哂,怎麼說,你們兩段雪還真是默契,竟然真的被閻聞雪說中。
在城門附近落地,一劍閣弟子首先發現乘白羽:
「是乘盟主!快去告訴閣主!」
比及看清乘白羽俘獲的是誰,或者說是什麼法寶,眾人呼喊聲更高:
「盟主擒住了鬼王!盟主擒住了鬼王!」
「是生擒!」
「屍家鋼叉也被盟主收繳!」
……
無不歡欣鼓舞。
李師焉速即趕來:「怎麼回事?」
「一時不察,險些著了他的道,」
乘白羽三言兩語講完經歷,「將他囚進血荼車,不交鬼王印不放人。」
先前說什麼有鬼王頭顱即可號令鬼界,其實是乘白羽托大造勢。鬼王印,據聞歷代鬼王憑此印信登基,若想號令幽都必有此物才行。
乘白羽並指一點,閻聞雪頭頂的一點燭火飄回紅翡葫蘆里,失去這一點燈芯,鬼氣於閻聞雪而言不再是折磨,血荼車卻變成折磨。
這玩意兒本就壓制鬼氣,管你是天生的鬼族還是半道出家的鬼修,什麼法力都施展不了。
血荼車中。
閻聞雪虛弱道:「我不會上降表也不會交出鬼王印。」
乘白羽端詳,
幾息功夫,倚著車壁托著腮:
「從前的鬼王有野心,我瞧你又沒什麼振興鬼族的念頭,你總是命令手底下鬼將跑到人族地盤搗亂做什麼?」
「無須我命令,」閻聞雪不屑道,「此乃鬼族天性,生來嗜血,喜啖生魂,不允他們時常劫掠凡人村落,無人服我。」
乘白羽道:
「我還喜歡揪你們閻氏族人的頭髮做撣子呢?倘若天下間都依靠個人喜惡行事,還得了麼。」
「你這滿嘴的仁義道理,留給仙鼎盟那幫愚人聽罷。」閻聞雪不屑。
「誒?」
乘白羽大為不解的樣子,「仙鼎盟的舊人我可一個沒遣散,你先前不是說都是你和你權哥的基業麼?怎麼,難道你們招募了一幫愚人?」
閻聞雪慘澹的面容被怒氣一衝,啞口無言。
「如此說來,無論如何你也不肯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