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能撐一段時間,可董事長不知道聽了誰的建議,發行了一批債券,引入了M國一個投資,後來在投資者建議下資產重組,還賣掉了珠寶設計這塊核心業務。」
那人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唉聲嘆氣,程殊楠聽不懂這些專業術語,但卻聽明白了昌存在生死關頭,決策者的每一步都走錯了。
「三個月前,集團財務持續惡化,幾個大的債權人計劃提出訴訟和申請財產保全。董事長沒辦法,原本想再找找路子,可偏偏病倒了。」
程殊楠猛地抬頭。
程存之就是那段時間進了醫院,然後迅速轉院到歐洲,同時程隱也行蹤神秘。想必那時,爸爸和哥哥就有了離開的念頭,只不過瞞著所有人。
也包括他。
事到如今,程存之父子全都跑路,只剩下一問三不知的一個小兒子,著實挺諷刺的。
程殊楠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看著不忍,可現實本就殘酷,該走的路該受的罪必然等量平衡講究因果。
第6章 只是開始
程殊楠坐在家對面的小公園台階上,徒勞地發著消息,然後扣上手機,抬頭看向遠處。
青灰色天空寂寥,和蕭條的景致拼接成一副毫無生機的畫面。他只是這幅畫中最不起眼的一個路人,一夜之間沒了家,永遠被扔在了路邊。
他沒等來回信,也知道等不來回信。
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冰冷的台階讓他全身都要麻木到失去知覺,他才試著一點點挪動身體,扶著旁邊的花壇站起來。
漫無目的往前走,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已經走到淨界科技一樓大廳。
前台小姐姐認識他,因為他之前總來——有時候來接梁北林下班,有時候來送吃的喝的,還常常請淨界總部所有員工下午茶。小姐姐立刻熱情迎上來,領著程殊楠往專梯去。
程殊楠是梁北林男朋友這件事,幾乎全公司都知道。
程殊楠來那幾次,多少有點宣誓主權的意思,不過他身上沒有富家公子那種傲慢和挑剔,雖然大張旗鼓地請客,但當大家和他說笑時,他很容易害羞臉紅。有一次他下樓時甚至躲在梁北林身後,跟小孩子遇到大人的朋友調侃,反而不好意思要躲著走一樣。
方斂將程殊楠迎到梁北林的辦公室,又給他拿了咖啡甜點,便離開了。
梁北林半個小時後會議結束,一回到辦公室,就看見程殊楠呆呆坐在沙發上。
程殊楠看到他進門,眼淚就掉下來。他坐在沙發上哭,梁北林在門口站定,垂在腿邊的手指蜷了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