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態已經平息,程家只剩下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少爺。兩人隔著家破人亡的仇,原本康柏以為程殊楠很快就會被趕出來,或者是其他程家人一樣的下場,可誰知等來等去,這麼久了沒一點動靜。
梁北林面色不變,轉了轉手裡的酒杯,問康柏:「喜歡他?」
他語氣平常,看不出來高不高興,就像是單純好奇原因。
康柏笑笑:「喜歡談不上,就是之前看他彈琴,一直念念不忘。」
這話說得算客氣了。
康柏別看外表斯文儒雅,但玩得野,男女不忌不說,還喜歡字母遊戲,折磨人很有一套。據說早些年在國外出過人命官司,是康家用錢擺平的。
這幾年收斂很多,但本性難改。
「地的事不急,等政策定了吧。」梁北林嘴角扯個淡笑,「康伯父對我多有援手,不能讓老人家吃虧。」
話說得好聽,意思卻不言自明。
康柏眉心微擰,沒想到梁北林拒絕得這麼幹脆。
這次倒是輪到他疑惑了,話也問得很直接:「怎麼,留著還有用?」
梁北林臉色沉下來,眼神如刀,掃了一眼康柏。
康柏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乾笑兩聲,說了幾句別的岔開了話題。
沈筠在梁家吃了飯,下午沒走。他沒見到程殊楠,問了兩次,眼見梁北林臉色愈加難看,便說:「我又不是康柏那廝,你給我看什麼臉色。」
他只是單純想要逗小孩兒。
燕姨端來水果,放在露台上,順口說了句:「小楠在午睡。」
沈筠將一顆葡萄放嘴裡,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北林,你確定要一直留著他?」
今天康柏開口要人,梁北林隱有發怒之勢,即便康柏後來及時改換口風,梁北林依然情緒不佳。沈筠覺得兩人這種狀態並非長久之計,矛盾和情緒若是拉到閾值,怕是有不可挽回的傷害。
「不如讓他走吧,」沈筠還想勸一勸,「這樣你們都是個解脫。」
梁北林反問:「什麼解脫?」
沈筠嘖了一聲,絞盡腦汁想了個理由:「你看,他在你身邊,萬一趁你睡著捅你一刀呢?你又不肯斬草除根,不如——」
「一個草包,留就留了,能起什麼風浪。」梁北林皺眉打斷他,「留著說不定哪天就有用,就算程存之不敢回來,也讓他知道他兒子在我手裡不好過。」
沈筠問:「你真這麼想的?」
梁北林給了個「不然呢」的眼神。
沈筠不置可否:「程存之這種人能有什麼良心。」
「管他有沒有良心,只要他想起他兒子,只要他哪怕有一點難受,程殊楠就算有用。」
沈筠:「……」
行,就嘴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