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公路橋橫跨一條已經乾涸的百米寬的河溝,他們沿著岸邊濕滑的小徑下去,距離那處橋柱近了,正在想辦法怎麼把貓救下來,不曾想旁邊突然傳來一陣聲響,兩人均被嚇了一跳。
抬眼望去,靠近岸邊的一處橋洞裡竟然有一個人。是個流浪漢,坐在一堆潮濕的廢紙板上,身上掛著髒兮兮的衣服,臉也髒,但看得出來挺年輕。流浪漢看到他們,嘴裡烏拉烏拉地說著什麼,手也不停地比劃著名,傻乎乎地沖他們笑。
文樂知沖他喊:「你住在這裡嗎?很危險的!」
這種惡劣天氣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即便颱風天沒事,氣溫驟降,這流浪漢也會凍死。文樂知遠遠地又沖他喊了幾句話,可流浪漢明顯聽不懂,只會傻笑。
「先把貓弄下來吧。」文樂知無奈道。
程殊楠將樹枝舉起來,想讓貓借勢爬下來,可樹枝距離貓還有段距離,貓試了幾次都不敢往下跳。
周圍全是淤泥爛草,文樂知左右轉了轉沒找到趁手的東西,便把傘遞給程殊楠,說:「我回去跟人家要個棍子之類的。」
回民居拿件工具再返回,不會超過一分鐘,且民居正對著河岸,程殊楠和貓都在他視線範圍之內,文樂知沒覺得能出什麼事。
他踩著泥濘折回民居,一眼便看到牆邊放著一把鐵杴。民居主人在休息,他沒多打擾,提著鐵杴往回走。
沒走兩步,耳邊突然聽見一陣奇怪的「噼啪」聲,有點像炸響的鞭炮。
文樂知猛地停住腳,眼睛落在橫亘在面前的公路橋上,腦子裡倏忽閃過一個念頭,他來不及細想,一邊往岸邊沖,一邊大喊:
「程殊楠,回來!」
話音未落,只聽轟隆一聲,橋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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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林猛地驚醒,幾乎從辦公椅上跳起來。他撐住桌子穩住身體,胸腔里傳來一種很劇烈的痛感,出了一身冷汗。
做噩夢了。
他抬眼去看辦公桌上的兔子鍾,中午一點半。他方才吃完午餐之後繼續處理工作,不知怎麼就睡著了。他已經很久不做噩夢了,夢裡的內容很模糊,他只依稀記得腳掌被什麼巨大的東西砸中,然後整個世界突然坍塌壓縮,將他死死砸在下面。
他抽一張紙巾擦把汗,站起來往窗邊走。
今天陰天,遠處翻滾的濃雲烏沉沉的,狂跳的心臟久久不能平息,梁北林覺得大概是因為程殊楠不在,再加上最近事情太多,讓他有些少見的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