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樂知,你少騙我。橋下那人根本不是小楠,不是他!」
文樂知面色不變,採用程泊寒之前教過他的萬能戰術:目光沉沉地看著人,不躲不避,給出一個事實勝於雄辯的表情。
梁北林緊緊攥著拳,指尖要掐進肉里。
文樂知沉聲說:「我作為老師,沒把學生救出來,是我失——」
梁北林猛地一揮手,暴虐地打斷文樂知的話:「我不想聽這個!」
他繼而俯身逼近文樂知,盯住對方的眼睛,又說:「考察隊那麼多,你偏偏跟著小楠這隊,出發的車好幾輛,你偏偏和小楠一輛,所有車都集合,你偏偏把車開回去。小楠去救貓,小楠被砸在下面,這些都是你一個人的說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只要你把小楠還給我,我可以不追究你騙我。」
文樂知往後仰了仰,額角已有微汗,有些著急地往門口看了一眼。
梁北林現在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隨時能跳起來將獵物撕碎。
程泊寒剛剛出去買早飯,算算時間應該快回來了。
「梁先生,我也不願意相信程殊楠死了,但這真是巧合。我無法預判信號失聯,也無法預判橋樑坍塌,你說這是精心策劃的騙局,請問我要騙你什麼?」
「相信你也知道元洲和域市程家的關係,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程存之家裡沒了人,我們會為了一個程殊楠去冒險得罪你?我們有什麼好處?」
「小楠出事我在現場,」說到這裡,文樂知有些哽咽,「我曾經試圖將他拉出來,但是……」
文樂知頓了頓,給了梁北林胸口一刀:「……到最後,是他自己不想出來。」
「梁先生,我不想探究你做了什麼逼得你的愛人萌生死意,你或許該問問你自己,原本還有活的希望,他為什麼放棄?」
這一刀下去,扎得梁北林血肉橫流。
原來心碎真的能聽見聲音。
很輕,又很重。
「想餵魚。」
「我現在,只想快點去死。」
病房裡中央空調的嗡嗡聲,早間新聞里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播報聲,走廊上來往行人的啪嗒聲,漸漸隱去,只剩下程殊楠的聲音。
帶著血淚的控訴,由遠及近,要將梁北林攔腰斬斷。
「不是的,你騙我……」梁北林喃喃地說著,「不是他。」